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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 年的夏天很不真实。在深圳打工的 19 岁上海小伙戴军到了北京。他是以海豚训练师的身份,跟着深圳的“海豚表演团”一起来的。6 月24日这**,他永远不会忘记,因为两只海豚叮叮和当当死了,他失业了。
回到深圳,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太能适应那里黏稠的空气了。一场炎热,一场雨,接着又是一场炎热,似乎没有尽头。他开始低烧。很快在深圳的工厂里找到一份新工作,只是无趣极了。每天下班后,戴军就和几个工友一人拎上一瓶啤酒,在厂区外的小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走累了就随便找个台阶坐下,灌几口酒,胡扯闲聊。那时候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很流行,和工友们一样,戴军会借着酒兴吼上几句。“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我的未来不是梦,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在深圳打工的这两年,他总望着集体宿舍的天花板,一个人呆呆地唱,只是唱到后头,总会觉得心里特别潮湿。
重阳节那天,下班早,戴军心情难得不错,就叫上了两个*好的朋友骑着车上了笔架山。一路喊着叫着疯狂地往山顶冲,*后仨人累倒在一个陡坡上的草坪**,周围是满眼的茱萸。夜晚的山风异常清爽,戴军大口地呼吸着,指着远处一排跳动的灯火说,那是香港吧,等我长大了,要去香港玩。那晚太适合唱《我的未来不是梦》了,因为不是望着天花板,而是望着星空。*后,大家讨论的成果是“以后要挣好多好多钱,然后回家买房子买地,还要讨老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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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 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李静风风火火地冲进工作室,将一盘带子丢到桌上说,你们快看看这个。几个人赶紧围过来一看,只见封面上写着《笑笑小电影》。这是美国的一个娱乐节目,专门在街上捉弄人,然后把路人的各种反应偷拍下来。节目中还插播了一些搞笑访谈,既有大人问小孩,也有小孩问大人,而那些小孩的回答往往更精彩,逗得人捧腹大笑。李静想,这个形式不错,我们的明星访谈也可以加入小孩的元素。一来李静对自己单独采访明星还是有点信心不足,毕竟做了 7 年体制内的主持人,马上要做一档“原创明星访谈”还是不太好拿捏火候;其次,把辛辣的问题丢给小孩去问,明星可能也不好黑脸;*重要的,这个形式在国内还没有人用过!
几番商讨之后,“李静加孩子”的采访组合被定了下来,而节目名称就叫《小鸡捉老鹰》。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找什么类型的小孩以及上哪儿找。对于前一个问题李静还没什么太具体的想法,只觉得这个小孩绝不能超过五岁,一过五岁就会被大人洗脑了。至于到哪儿找,当时互联网还不普及,只能用老办法,登报。李媛以前在《北京青年》做记者的时候认识一个广告部的朋友,人家一看这几个人也不容易,就帮忙在中缝登了一篇招聘广告,李静象征性地给了几百块钱。发了招聘信息,没地儿招也不行。李静眼珠子一转盯上了自己的老同学。这个同学的老公是卖**器材的,在西直门桥下有一个门店,于是李静就拜托人家到时候把前台腾出来给自己“挑孩子”。到了面试那天,所有人都傻眼了——竟然来了几百号人,都是爸爸、妈妈带着来的。果然大家都觉得,出名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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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军懂的,他也是一个别扭的孩子。小时候,他喜欢躲在自家门后看书,常常一看就是**。等到做体育老师的母亲下班回家把他从门后揪出来,他多呈两眼放空状,已是神游四海好几趟了。戴军在学校也很另类,他几乎不和同龄的孩子玩,都是和比他高几个年级的大孩子们混在一起。而且老师还在教汉语拼音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看很厚一本的原著书了。这么一想,这孩子应当是个“秀才”,但他偏偏成了“小地主”。原因很简单,长得像。戴军小时候眼睛不大,又黑又胖,容易让人联想到“粗野”“凶横”之类的词汇。于是弄堂里的孩子们*喜欢玩“斗地主”的游戏了,拿个小板凳让他往上面一站,然后围着他大声斥道:“小地主,你认不认罪?”“认罪、认罪!”戴军猛劲地点头,全身的肉都跟着颤抖。能做出如此牺牲,只因为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表演欲望,他想要个舞台。早在六七岁的时候,他曾有过一次出道的机会。那天,一个导演追到家里来,想要劝说他那帅气的哥哥做演员。但哥哥态度很坚定,任凭那导演怎么说也不去。这时,就见戴军一个飞身过去,抱住导演的腿,说:“你把我带走吧!”导演一惊,不知是哪里飞来的肉团,赶紧一脚踢开。戴军不死心,连滚带爬地再扑过去,结果再次被踢开。相似的情景出现了几次后,戴军幼小的心灵受到了****的锻造,变得更坚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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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成为了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的一名正式学生,她才了解到这是一个有着30年历史的“老专业”。而她则在这个老专业中看到了一个不同以往的新世界。20 世纪 90 年代初的文学系,让她听到了周传基、戴锦华、谢飞、汪流等一批大师的课程,让她与一帮“奇奇怪怪”的文艺青年混成了朋友,也让她懂得了如何冲破经验,重塑观念。这段求学的时光是重要的,她学会表达,自由表达,用视听组合的多重性与复杂性来自由表达——这份得来不易的信念在她日后对电视的讲述中从未消散。
所以观众会发现,《**访问》从来都不是靠语言来做支撑的节目,它是一个混合的叙事,从诞生之日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已是如此。首先,“透过明星的朋友和家人来解读明星”制造出了“超访”式的冲突与悬念。然后是符号,一张老照片,一件旧毛衣,一位班主任,一封被遗忘的信——当嘉宾居于一个密闭的空间,这些物件便足以强行将其带入记忆的深潭。而当一个人面对过去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不期然的情绪流露出来。
5.
“8 周年”确实是值得庆祝的。单单是一个数字“8”,就是*充足的理由。活动的主题是李静和戴军想的——“真我? 本色”。把这两个词放到一块,颇有点“互文”的感觉,“真我不失色,本色不失真”,富于意涵的概念总是便于媒体的报道与转载,所以足见心机。不过李静和戴军对此的解释是,只有这两个词*准确。为了将“真我 ? 本色”办好,他俩还特地腾出很多时间来和编导们一遍一遍对流程、节目空档的时间、坐车的时间,以及吃饭的时间。这天中午,一群人又跑到公司附近的餐厅吃饭并商量活动的事。艳艳要做工作汇报,就让李静、戴军还有另外几个编导先吃,自己从包里掏出一摞文件,开始发言。等她汇报完,菜也凉了。戴军说:“你再点个菜。”艳艳说:“不用了。”戴军说:“你再点个菜,我告诉你这家的宫保鸡丁鸡丁特别好吃,你点个宫保鸡丁。”没办法,艳艳只好点了个宫保鸡丁,一边吃一边听戴军说:“怎么样,好吃吗?好吃吧!”艳艳点头:“太好吃了!”戴军立刻像个孩子般,一脸满足。对于他这个表情,“超访”的人再熟悉不过。说起来,戴军可是一个会把自己炖的汤或者煮的红烧肉带到录影棚的人,而且会在工作间隙热情地叫大家过来吃。然后大嚼红烧肉的编导就会被戴军用火辣辣的眼神盯着问:“怎么样,好吃吗?好吃吧!”这是他的固定句式。如果有人说:“好吃。”他便会展露微笑。如果有人说:“太好吃了!”那他的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到一个十分自信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