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潜艇中体会这个钢铁铸就的庞然大物在深海中静静地航行,胆小
的人的确会产生恐惧,也难怪海军挑选潜艇人员时会严格把好心理关,
避免让那些对狭小空间敏感的幽闭恐惧症患者服役。
从鬼龙一行待着的狭小水兵舱室里看去,一群满身油污的潜艇兵正
忙碌地来回奔跑着。或许是在公海航行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敌对**
的侦测设备无法对这艘先进的潜艇产生威胁,他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保
持习惯性的静默,反倒有些夸张地呼喊着彼此的名字或绰号,甚至拿着
修理潜艇用的工具互相投掷着取乐。看着这一切,鬼龙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默默地计算着舱室外来去的水兵人数,并统计着从他们的臂章或身
份标牌上看出来的职务。
航行了不到两小时,鬼龙突然拉紧舱室前的布帘,小心地听了听舱室
外的动静,确认没有人靠近监视后,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不对劲!
潜艇里的水兵人数明显少了很多,即使扎依诺夫想尽量减少知道他盗卖
鱼雷的人数,也不能把*基本的潜艇操作人员都削减了吧?看看外面的
水兵,有的轮机舱水兵还要担负损管的职责,鱼雷室负责装填和发射的
人数也降到了*低,扎依诺夫到底想要干吗?”
同样察觉到潜艇中异常状况的向正,也低声说道:“整艘潜艇中
的所有水兵都随身携带着轻型武器,即使是轮机舱的士兵也带着自动步
枪。扎依诺夫从上了潜艇就再也没有露面,而那些气泡鱼雷也全部被搬
到鱼雷发射舱里!我怀疑,扎依诺夫根本就不是要卖掉那些鱼雷……”尽管有诸多猜测,但潜艇中所有士兵都没有在意鬼龙等人的存在,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花时间来看看鬼龙一行是不是老老实实地待在舱室里。鬼龙一行的任何行动都没有被禁止,有时候那些五大三粗的俄罗斯军爷会拉着鬼龙等人各处看看,甚至还让鬼龙到指挥舱里和始终在那里指挥的扎依诺夫聊上一会儿。
水下的世界是安静的,但也充满凶险。不过是常规巡航的航线上,竟然有好几次遇见其他**的甚至是一些不明国籍的潜艇。或许大家都习惯了在水下的潜规则,或许彼此间早已对这种令人紧张的不期而遇习以为常,彼此在遭遇后基本上都采取规避的策略。如果不是鱼雷舱的作战官始终保持必要的警惕,那么谁都会认为两艘潜艇纯粹就是在水下见面的老熟人!
鬼龙终于在扎依诺夫的航线图上指出了自己即将前往的地点,连胆大包天的扎依诺夫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用怀疑的口气问道:“你们去那里干吗?你们的新雇主让你们去自杀?那里,是墨西哥历史上*富盛名的��匪——潘丘·维拉的故乡,那家伙招募孩子和女人作战,从死人嘴里敲下金牙充当军费,甚至让一些美国电影公司的疯子花大钱买下拍摄他作战的权利,还为他自己拍摄了一部电影!
“那家伙掠夺当地的每一座庄园,杀害那些不愿意交出全部储蓄的庄园主,甚至还枪杀神职人员。为了体现他的勇敢,他甚至命令四千人从正面攻击一个有机枪和大炮防御的军火基地,而不在乎其中三千人命丧黄泉!从那个土匪出现到现在,那里的人几乎天生都成了当土匪的材料!那里也只有墨西哥玉米饼和仙人掌,你们的雇主想干吗?用黄金换玉米?或者兴建又一个拉斯韦加斯?”
看着越说越来劲的扎依诺夫,鬼龙轻轻地将桌子上的一杯水递到他手中:“没想到你还是个不错的历史学家,至少是个不错的历史事件爱好者!你对潘丘·维拉的作战事迹似乎很熟悉,但对当时墨西哥的形势同样也了解吗?
“外有强敌环伺,美国甚至打算把墨西哥变成下一个州;内有军阀割据,几乎所有墨西哥的土地上都可以听见枪炮的轰鸣!就是在你说的那场自杀似的战斗中,潘丘·维拉始终冲在*前面,在**次攻击中就率先冲进巨大的军火库。如果不是因为缺乏弹药而被迫撤退,那么伤亡人数应该只有区区几百人!
“潘丘·维拉不过是个想结束战争的普通人。按照他对自己的评价:‘我在讨回公道的征伐中,被迫牺牲很多性命,但*后,我拯救了我深爱的墨西哥人民的命运!我不过是个骑在马背上的脏兮兮的士兵!我只擅长这个,因此,我**不是个好的**领导人!战争结束后,墨西哥需要的不是我,而是一个知书达礼的总统!’
“当潘丘·维拉按照自己的习惯向一个朝他致敬的平民还礼时,被超过三十支步枪射杀在他的汽车里。这一切,只是因为人民依旧信赖已经放下枪的潘丘·维拉,而想获取高位的人害怕这一切!
“我们不过是历史的一个旁观者,我们都只相信自己知道的那些,也坚信自己知道的就是*真实的。其实真的要想知道真相,就去问问墨西哥人民,只有墨西哥人民才有权利评价潘丘·维拉,而我们只能静静地旁观!”
也许没有想到鬼龙也了解那一段历史,也许是没想到鬼龙不肯附和自己的观点,扎依诺夫早已忘记了先前想知道鬼龙为什么要去墨西哥,反倒振振有词地与鬼龙争论起来:“历史是公正的,不管过多久,原本人为笼罩在英雄身上的光环都会消退,只留下真实!真正的勇敢者、真正的英雄才会被人称颂,被大多数人称颂!而世界上的每一个英雄人物都是如此……”
看着扎依诺夫那激动的模样,鬼龙轻轻地笑了起来:“看来我们的眼光或者说认知方式有比较大的分歧!那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在你的眼中,珍宝岛事件中阵亡的苏联士兵,还有名声在外的伊万,是英雄吗?我可以很肯定地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可是,在我的眼里,在无数中国人眼里,他们是该死的侵略者,是罪该万死的匪徒!你如何评价他们在历史中的地位?是英雄还是匪徒?你们利用世界上大多数人同情弱者的心理,把他们亲人痛哭失声的画面传输给整个世界,让所有看到这个画面的人同情他们。可谁又知道,他们在殴打手无寸铁的渔民时是多么凶悍、多么不可一世?真相,永远只有那些身处事件当中的人知道,也许他们很渺小,渺小到发出的声音只能自己听到,但那就是全部事实!”
看着哑口无言的扎依诺夫,鬼龙的声音渐渐大了:“还有件事情,从你的人员配置上来看,你根本就没打算把鱼雷卖掉,或者说,你知道卖鱼雷的钱根本就不够你们这些人的开销!你要卖的是这艘潜艇,你的这些部下也都是你的同谋,而不是我们当初想的那种被你利用的傀儡!煽动如此多的部下随同你一起叛国,我不知道应该说你在军队中有威望,还是赞扬你和你的部下不计较个人名誉的勇敢?买下一艘潜艇不可能是个人行为,而你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你们的行为,应该也是**授意的吧?
“通过正常军火交易途径买卖一艘潜艇,太容易受到外交上的攻击,而一艘即将沉没在大海深处的潜艇,除了引起某些关注潜艇官兵生死的新闻之外,就是潜藏于大海深处的其他**妄图拣个便宜的打捞了。你在巡航路线上故意频繁与其他**的潜艇相遇,也就是出于这个目的吧?他们会证实你们的存在,也会让无法在大海沟里打捞你们的**死心,而我们也会证实你是个贪婪的傻瓜,为了交接几枚鱼雷而冒险前往一个危险的区域!”
指挥舱里几个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潜艇的军官,猛地抽出腰间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鬼龙的头颅,而两个站在指挥舱门口的士兵也在军官的授意下摘下肩膀上挂着的自动步枪,朝鬼龙一行居住的舱室走去。扎依诺夫闪着寒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鬼龙,干涩的声音从喉咙中慢慢地挤压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鬼龙露出一个灿烂的无声笑容:“太过简单!你的人员结构,还有你们所进行的交易,太过简单!你的潜艇上几乎每个人都是多面手,而这么多精锐是如何集中到你一个人手下的?只因为我给了你一个空洞的许诺,你就宁愿相信在未来岁月中,我将从你手中订购大量军火吗?你看重的是我口中的大人物,而我就是可以将一个错误的信息灌输给大人物的棋子!
“顺便说说,*好叫你的士兵不要打扰我的部下。在我没有充足的把握前,你认为,我会愚蠢到在你面前表现我善于观察的一面吗?感谢你的士兵,他们忠实地执行了你的命令,让我们在潜艇的各个位置上参观了一番,而我们在参观的过程中也留下了一些小东西,一些足够让你的潜艇重演‘库尔斯克’潜艇事件的小东西。一旦失去我们的控制,我们将很荣幸地有一艘设计精密的潜艇和上百名**的潜艇士兵给我们陪葬!
“你们做的事情,我不感兴趣,也没心思四处炫耀我是如何通过你们的帮助逃离俄罗斯的!我需要的是,你今后在地下军火供应上的优先考虑,甚至是提前投入。而你也可以通过这些换取我的沉默和大量**,甚至还有一些大人物对俄罗斯的好感,还有用钱都买不到的帮助和支持!把我们送到我们要去的地方,然后我们各取所需、各尽其责!”
不等扎依诺夫回答,鬼龙已经转身朝指挥舱外走去。在几支阻挡自己去路的枪口面前,鬼龙冷冷地回头看着扎依诺夫:“如何?”
犹豫了半晌,扎依诺夫狠狠地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军官收起手枪,对鬼龙说:“不许你们再走出舱室,我需要考虑!”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与鬼龙一行交谈一句,甚至连吃的东西都是由一个兼任厨师的水兵随手扔进来。无聊中的SB和飓风几次要求一些消遣解闷的东西,但没有人理睬他们。倒是鬼龙和其他几个人显得相当镇静,除了在略微显得狭小的床上休息,其他时间里,他们用一些废纸制作出一副中国象棋,有滋有味地相互厮杀着,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模样!
经历了相当漫长的水下巡航,一个浑身散发着汗臭和机油味道的水兵总算来到鬼龙等人所在的舱室里,用带着浓重的俄罗斯腔调的英语向鬼龙等人说道:“艇长要你们去鱼雷舱,带上你们的私人物品,你们要去的地方到了!”
一直在默默计算着巡航时间的鬼龙慢慢地站起来,在狭小的舱室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再看看其他兄弟:“到了!该我们干活了!”
几个人被几个荷枪实弹的俄罗斯军爷前呼后拥地送到鱼雷舱,满脸阴郁的扎依诺夫恶狠狠地盯着气定神闲的鬼龙:“说出你们在潜艇里安装破坏装置的具体位置,我就让你们从鱼雷发射管出去!上面已经是墨西哥领海,你们的目的地到了!”
看着两个操作鱼雷气压表的俄罗斯军爷,鬼龙轻声笑了起来:“扎依诺夫,您一定要在我们面前玩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吗?即使您让我们**进入鱼雷发射管,那超过人体负荷的强大气压也会让我们在海水中粉身碎骨!上浮到海面,我相信现在的海面上应该是风平浪静,墨西哥海防巡逻艇也早回到港口,我们将坐着您提供的轻型橡皮冲锋舟顺利地到达海岸上。当然,您不会吝啬到连*基本的常规自动武器都不送我们一些吧?您的库房中早已堆满了那些东西,连我都感到好奇,到底是送给古巴的卡斯特罗,还是送给南美‘撒旦军团’的渗透战高手呢?”
扎依诺夫无可奈何,只好在鬼龙那嘲讽的语气和飓风那刺穿人心脏的愤怒眼光中,命令潜艇上浮。在潜艇舱盖打开后的一瞬间,带着海洋咸腥味道的海风让闷在潜艇中的众人同时精神一振。一艘满载着常规步兵装备的橡皮冲锋舟正在自动充气,与鬼龙等人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