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参差不齐的山梁横亘在地平线上,起伏的山峰利剑般插入漆黑的夜空中。四个星光斑驳的身影蜷伏在闪着银光的花岗石上,凛冽的寒风呼呼地从高耸的石头顶端刮过。
“我们已经按照你们的要求来了。”白毛母猫更低地伏下身子,躲避刺骨的寒风。
她的同伴向等候他们的猫点点头:“枭羽,断影,你们好。”
“你好,斜日。”断影蓬松起浓密的皮毛,抵御着冰冷的空气。她迎上白毛母猫的目光,眼中反射出飞逝而过的流星。“半月,再次见到你真好。”她说话时,又有两团皮毛影子般从石头上掠过。
“蓝星,斑叶,很高兴见到你们。”半月对两名星族武士表示欢迎,星族猫在四只远古猫身边坐下来。
蓝星用尾巴包裹住脚掌,庄重地说:“我们来迎接*后的结局。”枭羽眯起黄色的眼睛:“你相信我们所说的了?”
斑叶愤怒地低吼一声:“蓝星一直就相信!我们需要说服的是其他猫。”
“我们没时间了!”斜日呵斥道。
天空在他们四周旋转,一颗颗流星划破漆黑的夜空,坠入到缥缈的银河星群里,但山峰却屹然不动,如同准备*后突袭的武士。
蓝星的眼里闪着光:“族群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我无能为力了。”
斜日凑近一点:“但预言已经起到了作用,对吗?”
“是的。”蓝星看着她的巫医,“斑叶认出了那颗将我带向火星的闪耀的星星。”
枭羽会意地向斑叶眨眨眼:“她很好地利用了她的天赋。一直以来,族群的*后希望都掌握在火星血亲的掌中。”
“第四力量呢?”斜日俯身向前,眼中流露出焦虑的神情,“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第四只猫?”
“必须尽快找到,”断影烦躁地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枭羽抽动着尾巴:“你确定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吗?”
“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能够做的每一件事。”半月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两个正爬过山脊向他们走来的身影,“午夜,是你吗?”
“我和岩石一起来的。”硕大的母獾笨重地爬到光滑的花岗石上。岩石从她身后走出来,他无毛的身体在月光下看上去异常苍白。断影挪动一下脚步:“你好,午夜。我……我一直不知道你认识岩石。”
“你们的时代刚开始时,我们就认识了。”午夜转过她那只有斑纹的硕大脑袋,声音低沉地说,“从**只猫来到湖区开始。”
岩石在冰冷的石头上坐下,他那双失明的蓝眼睛和月亮一样又圆又白。“我们看到了湖上的**个日出。”
“太阳将湖水点燃,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午夜回忆道,“我们在火光般的倒影中看到了所有猫的未来:急水部落、五大族群、四大族群、森林和��泊。”
“我们看到了你们的整个迁徙过程,从湖边到森林,又回到湖边。”岩石歪着头,仿佛正看着猫群从他面前经过,“预言都来自那**个日出——有着火焰般皮毛的猫将拯救族群,银色猫将拯救急水部落,*后,四力量将承载着*终的希望,不仅仅是族群的,也是星族的。”
午夜用爪子抓挠着花岗石。“现在,我们担心的是,我们将看到*后的日出,你们的故事也将就此终结。”
半月走上前:“但四力量,他们一定能救我们,是吗?”
“他们会来的,因为我们看到了。他们到来时,将点燃*暗淡的火焰。”午夜凝视着远古猫,她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里闪着热切的光,“你们和所有逝去已久的祖先,都会再次像星星一样闪亮起来。”“但邪恶也会降临。”岩石警告说。
午夜打断他的话:“黑暗和光明就像同时诞生的孪生兄弟。现在,所有的猫都必须站起来,去战斗。”
其他猫都颤抖起来。岩石用瞎眼看着他们:“感谢你们长久以来守护着预言,感谢你们将它一代代地传承下去。”
断影叹息一声:“许多生命已经消散了。”
“一切生命都是短暂的。”岩石提醒她。
“我儿子的命太短了!”断影眼里闪着责备的光,“你为什么不救落叶?”
“拯救其他猫从来就不是我的职责!”岩石回瞪着她,“如果生命掌握在别人掌中,还有什么意义呢?自己必须做出选择,必须争取自由。我可以为他们指明出路,但每只猫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斜日眯缝起眼睛:“在*后的战斗中,族群猫将孤身作战吗?”
半月伏下耳朵。“他们永远不会孤身作战!”她抬起下巴,“我将和松鸦羽并肩战斗。”
断影伸出爪子:“我将和我儿子并肩战斗。”
“我将和闪电,以及我的孩子们共同战斗,打败这股黑暗势力。”枭羽的眼睛闪着光。
蓝星抽打着尾巴:“为了保护雷族,我宁愿第十次死去!”
“这些猫永远不会孤身作战。”半月宣布说,“我们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们。”
“用光明对抗黑暗,”午夜低吼道,“这就是一切的终结,*后的日出。”
岩石用尾巴尖轻拍她的侧腹:“朋友,我们一直等待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章
有猫在流血!
藤池僵住了,每次闻到血腥味,她都会这样。蚁毛临死时的情景,再次从她脑海中闪现出来。她仍然能感觉到,她的爪子正撕扯着他的皮肉,仍然能看到,他痛苦地痉挛,然后永远不再动弹。为了向虎星证明她的忠诚,她被迫杀死了那名风族武士,也为自己赢得了训练黑森林武士的荣誉。但她知道,她将永远无法洗净自己脚掌上鲜血的气味。
“停!”她低吼道。
桦落本来正准备猛击下去,他的脚掌僵在空中,凝视着她,“怎么啦?”
“我闻到血腥味了。”她厉声说,“我们只是在训练,我不想造成任何伤害。”
桦落迷惑不解地向她眨眨眼睛。
红柳从桦落掌下爬起来。“只是一道抓伤。”影族武士说道,并把耳朵伸给藤池看。鲜血正从他耳朵尖上一道细痕中往外冒。
“当心点。”藤池提醒说。
“当心?”鹰霜的怒吼声吓得她腾地转过身去,“战争就要来了,爪子都不伸出来,怎么能取胜?”黑森林武士正绕着昏暗的空地转圈子。在他的四周,立着一根根黑糊糊的树干,上面长满滑溜溜的苔藓。他翻起嘴唇,瞪着藤池:“我还以为你在帮助训练新招募的猫呢。要让他们像真正的武士那样去战斗,不要做软弱的族群猫。”
桦落身上的毛直立起来:“族群猫不软弱!”
“那你们为什么来这里?”鹰霜挑衅地问。
红柳抽动着尾巴:“我们的族群需要我们成为***的武士。是你告诉我们的,你还记得吗?”
鹰霜缓缓点了点头。“所以,你只能在这里学会你需要的本领。”他又把鼻子凑到桦落面前,命令道:“再袭击红柳一次。这次不要闻到血腥味就停下。”他眯起眼睛,瞪了藤池一眼。
藤池紧张地吞咽着,生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一只黑森林的猫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替鸽翅、松鸦羽和狮焰当密探。她嘶吼着抬起下巴,从桦落身旁冲过。“看着我,这样做。”她告诉他。她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向红柳冲过去,避开他的爪子,一口咬住他的一只前掌,利用身体的重量让他失去平衡。接着,她猛地一摆脑袋,熟练地将他扭倒。只听见“咚”的一声,红柳摔倒在地。这声音听上去好像红柳摔得很重,实则并非如此。她只是用牙齿轻轻咬住他的皮毛,但她那一摆头的时机把握得很好,所以她并没踹他的腿,就将他扭倒了。
藤池回头看着鹰霜,欣慰地看到,他眼里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他只看到了爪子和皮毛一阵乱晃,听到了红柳倒地时的沉重响声。
“鹰霜!”
苹果毛从迷雾中钻出来,桦落和红柳骤然停止格斗。影族母猫目光如炬,因为激烈的训练,斑驳的皮毛上冒着热气。“梅花落和空飞想跟黑森林武士格斗。”
苹果毛的学徒们从阴影中走出来。梅花落抱怨道:“我们任何时候都可以和族群猫格斗。”
空飞点点头:“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学习在别的地方学不到的本领。”河族公猫皮毛上粘着斑斑血迹,脊背上有几撮毛支棱着。
你们还没打够吗?藤池在心里咆哮道,她望向鹰霜。“附近有黑森林武士吗?”她壮起胆子问,但在心里祈祷没有。
“当然。”鹰霜嗅着空气。
正在鏖战的猫儿们的尖叫声在薄雾中回响。在藤池听来,这声音已经变得如此熟悉,有点像响彻森林的鸟鸣声了。她只有认真去听,才能听到。“我们今晚为什么没与他们一起训练呢?”她问。大多数夜晚,黑森林武士都迫不及待地想和族群猫切磋他们的残忍战斗技巧。
鹰霜摇头摆尾地走到梅花落和苹果毛之间。“我要你们互相学习,学习不同族群的猫是怎样格斗的。”
藤池打了个寒战。
“有**,你们也许要并肩战斗。”鹰霜继续说。
骗子!藤池在心里骂道。
“你们需要熟悉同盟猫,才能与他们的动作保持一致,每一爪都不出错。”
不是,你是在训练他们如何在*后的战斗中消灭彼此,藤池愤愤地想着。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树林间传来。“*重要的时刻到来时,四个族群将团结如一。”虎星高昂着硕大的虎斑脑袋,从阴影中迈步走出,“这是黑森林的法则。记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