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卢家有女初长成/1
有人简单地给我贴上“富二代”的标签,以为我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其实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经历的家庭拮据、生死考验、“放养式教育”、“魔鬼式训练”,才是我弥足珍贵的财富。 一、离开爸妈身边那年我才五岁
> >> 1 .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对“我是怎样一个人”这一问题,我向来有确凿无疑的答案。
但*近,这个问题令我纠结不已。24年来,这样纠结于自我的“机会”和情况不多。这主要源自于外部的一些疑问,无论是新媒体还是传统媒体:
“你能担任今天的角色,跟你是卢主席的女儿有关吗?”
“作为富二代,能谈谈你对××问题的看法吗?”
“你父母对你���不是时常娇生惯养?”
“24岁,执掌15亿元的资金,你觉得合乎常情吗?”
……
话题不约而同地具有一个性质——标签化。“因为你是……所以你应该做……”成为一种惯常的逻辑。
那么,卢星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先从写作文谈起。
我相信,大家在小时候一定回答过类似的问题:“你*崇拜的人是谁?”
我的答案历来只有一个:“卢俊卿。”
除此之外,每次在写作文时,我都会这样引用:“一位**人士卢俊卿曾说过……”
一次两次没问题,次数多了,老师忍不住问:“卢俊卿是谁啊?”
我故意一脸惊讶地反问:“老师,您这么博学,居然都不知道他是谁?”
老师的表情变得很尴尬:“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很有名的。”
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了,学生愿意向您“坦白”:虽然当年的卢俊卿确实不是名人,但对我来说,却是非常**的人士,他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人物——我的父亲。
一般小朋友引用名人名言,爱引用那些闻名遐迩的大人物的,但年幼的我却认为,那些名人要么已经过世了,要么离我很远,见都没见过,他们的思想我也体会不到、感受不到,谈何崇拜呢?
离我*近的“名人”自然就是父母。
我和他们朝夕相处,耳濡目染,在我心中,父亲与母亲就是*高大、*值得我尊敬的人。
一个人如果连父母都不喜欢、不尊敬、不了解,又何谈其他人呢?所以,关于卢星宇的故事,就从“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开始吧。
1987年8月22日,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我出生在四川省广元市旺苍县的一家医院。父亲卢俊卿,当时在旺苍县政府当秘书;母亲李海宁,在县物资局当会计。他们两人情投意合,心心相印,可这段婚姻,从结合起直到我诞生,却不被很多人看好。
关键是当时父亲和母亲的“硬性条件”差得太远了。
父亲的老家在四川省苍溪县卢家湾鹰子嘴。那是一个贫困却宁静,以盛产雪梨闻名的村庄。而父亲的家庭呢?按村里人的说法,“他那个家呀,穷得不得了,估计是全村*穷的”。
爷爷参加过抗美援朝,两次共身中13颗子弹,仍然顽强地活了下来。退伍归来后回家务农,膝下4个孩子。爸爸是老二,取名卢吕东,后改名卢俊卿。由于孩子多,负担重,家里经常穷到吃不起饭。
在那个艰苦的年代,为了支撑一家的开销,爷爷经常到离家很远的镇上卖菜,常常凌晨3点就得起床,有时还要到百里之外当养河工挣点现钱。为了让孩子们读书,爷爷曾一度把房子拆掉卖了来凑学费。虽是如此,家里还是入不敷出,爸爸几度面临失学的危险,停了好几次课,是村干部多次上门相劝,说孩子面相好,将来一定有大出息,父亲才得以复学。
高中时,父亲面临着更严峻的失学危机。为了让爸爸上学,爷爷只得把爸爸送到一个亲戚家里寄养。但好景不长,4个月后,这家人中有人想把爸爸赶走,于是便发生了一个令他终生难忘的辛酸故事。父亲每次给我讲这段经历的时候总是含着热泪——
“1980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上完晚自习回家睡觉时,发现被子被抱走了。我没办法睡觉,只好在院子里的雪地上一圈一圈不停地走,以驱赶寒冷,一边走一边默诵数学公式与定律,来转移注意力,一直走到早上5点多。正当我快要晕倒的时候,母亲的一位堂兄起来上厕所发现了我,他看到雪地上深深的一圈脚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把我拉到他和舅妈睡的被窝里。在我一生中,我觉得那个时刻是*温暖的。”
1982年,爸爸考上了绵阳师专(现为绵阳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旺苍县政府办工作。就是在这里,他与母亲相识了。
母亲是旺苍县城的一枝花。外公是县检察院检察长,外婆是**教师,他们一家在当地有很高的地位,因此很受人尊敬,母亲的追求者自然也是不计其数。*经典的桥段是:曾有痴情的追求者,拿着4万块钱的存折到外公家提亲。那可是在人均工资才几十块钱的年代呀。但是,妈妈并不为所动。
社会地位如此悬殊的两个人,是怎样走到一起的呢?
一切源于1985年一个恬静的午后。妈妈又碰到了热心人介绍对象:“这个小伙子真的很**,是县长抢来的‘千里马’。”晚上,带着一丝好奇,妈妈赴约去了。
眼前的小伙子看起来很平常,他穿着不起眼的白衬衫,很腼腆,没有想象中的光彩照人。但一个细节让她心中一动,他掏出一支钢笔:“听说你是会计,这支笔
送给你,愿你的账目永远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支笔不是多贵重,但能想到准备一样礼物给女孩做见面礼,至少证明这个男人很真诚。
另一个细节让妈妈对他产生了敬意,是他介绍自己的情况时很“保守”:“其实我很普通,很多同学都比我**。”他还举了一些例子。这可是相亲啊!不要说相亲,平时的场合,喜欢吹吹牛皮、摆摆龙门阵、咋咋呼呼的男孩,也是多了去了。介绍人说,他在师专里当过团支书,****的同学投了他的票,而且他还是县长亲手提拔的人才,其**程度可见一斑。
爸爸的低调朴实赢得了妈妈的心。爸爸也爱上了漂亮、真诚、热情、善良的妈妈。
一年后的一个周日上午,亲朋好友们在爸爸单位的会议室为爸爸妈妈举行了一个简单而热闹的婚礼,他们结婚了。他们没有钱举办婚宴,仪式结束后大家就散了。新家里没有一样现代化的电器,妈妈也没有一件金银珠宝饰品。但这并未影响婚礼的喜庆气氛和婚后的幸福生活。
那个年代的爱情,就像《山楂树之恋》里所描写的,没有多少物质,也没有多少钱,却很美,很纯净。
由于受父母思想的影响,后来,当人们提起“富二代”的时候,我总会这样回答:“仅仅物质的富有不算真正的‘富二代’,只有精神与物质都富有,才是真正的‘富二代’。”这也是我一直努力的方向。
> >> 2 .那年,我掉进池塘差点淹死
1987年的炎炎夏日,我降生了。照理说,父母应该欢呼雀跃才是。我7斤多重,脸色红润,哭声嘹亮,不停地踢蹬着小腿,具备一个健康新生儿的所有特征。
可是,爸爸的举止却有些奇怪。他一边不停地忙来忙去,冲鸡蛋、洗尿布,脸上洋溢着初为人父的喜悦;与此同时,他目光里却流露出一缕沉重。他对妈妈说:“海宁,我还是有点担心……”
“没事儿,”妈妈露出一丝笑容鼓励爸爸,“你要相信我们要去的可是这附近*好的医院。现在要紧的事是给娃娃取个名吧。”
“卢一。”爸爸沉吟了一会儿说,“一二三四的一,*简单的那个。一来她是我们的头胎,第二,我希望她一生顺利,一生平安。”(12岁那年,为了让我的人生更吉祥,妈妈给我改名为卢星宇。)
平安如此重要!因为它包含着妈妈对我深深地祝福。
在我出生10分钟前,医生向妈妈宣布了一个晴天霹雳:“你肚子里还有一个20斤的**,虽然现在还看不出良性恶性,但必须马上动手术切除。”
这意味着妈妈在刚熬过生孩子的鬼门关后,又要遭受一劫!
原来,妈妈怀上我的时候,肚子就大得异常。五六个月,别人刚出怀,有个微微凸起的“小山包”,妈妈已经臃肿得低头看不见脚面。到七八个月,亲戚朋友们开始打趣:“海宁,你怀的是不是四胞胎呀?”
妈妈心里也打鼓,便去县里**流的医院做B超,找的还是医院里****的专家。医生检查后轻描淡写地对妈妈说:“好得很!羊水多而已,回家好好注意身体!”
是1987年的B超设备落后,还是医生太粗心太自信?答案不得而知。等我呱呱坠地时,便出现了前面说的那个晴天霹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我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总是猜想那一幕:24岁的妈妈,在一刹那间,掉进春花灿烂和冬雪飘零的罅隙里,在爱与痛的深渊中挣扎。一边,是新生儿,是她爱恋的丈夫,是一个四川女人向往的如同麻辣烫一般五味俱全、丰富多彩的生活;而另一边,是晦暗的手术室、冰冷的手术刀与命运未知的判决!
爸爸呢?爸爸又该怎样承受这一切?当相濡以沫的妻子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承受了什么?
……
庆幸的是,妈妈手术顺利。但她的苦难并没结束。我很挑食,除了母乳,无论
多好的奶粉一概不认,只是一个劲儿哭着要妈妈。而外科病房不是产房,小婴儿是不得逗留的。于是,姨妈们只好想办法把我偷偷捎进来,妈妈忍着伤口的剧痛,侧睡着,看着我香香甜甜地吮起了乳汁……
“多苦啊!打仗一样!”后来我感慨道。
“苦吗?”爸妈他们不仅不觉得痛苦,反而还感到庆幸:“星宇啊,那瘤子比你大3倍呀,跟你长在一起也没有压坏你。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有,幸好当时B超没查出妈妈有**来,不然,就要立刻动手术切除了。一动手术,我们就没有星宇了。”
这是怎样奇怪的逻辑!
感谢医生的“疏忽”?
宁可忍受**的扩大,病情的蔓延,也要留住星宇!这就是我的爸妈。
童年的波折并未因之而结束。我离鬼门关*近的一次,是在我两岁半那年。
那次,我毕生难忘。
1990年年初,寒冷的冬天还未过去,我随父母回苍溪老家走亲戚。大人忙大人的,小孩没什么玩的,我就一个人晃晃悠悠跑到了池塘边,捡了根木棍,在那边扒拉着玩。刚下过雨,池塘边的泥地非常滑。我站起来时没站稳,哧溜一下子滑到了池塘里。池塘里的水很深,至少超过了我的身高。庆幸的是,我掉下去的时候,一只手本能地抓住了池塘边缘的一块石头。虽然整个身体都掉到了水里,但由于我拼命抓着石头,水只淹到了我的嘴唇边。可是我怎么也爬不上去,也喊不出来。
半个小时后,我快要冻僵了,嘴里已经进了很多水,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正在这危急关头,一个过路的好心人发现了我,他把奄奄一息的我拉了出来,送到妈妈面前就走了,至今我们都不知道那个救命恩人是谁。
有时我甚至想,莫非他是**?
奇怪的是,当时我只有两岁半,但那半个小时的经历,我至今不忘。现在仍记得当时的景象,我仿佛看见了水草、淤泥、河底下的枯枝、各种各样的沉积物,还有一些如幻如梦的景物。我还记得那种无所攀附的感受。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濒临死亡的感觉吗?或许那个救命恩人再迟来半分钟,这个世界上就不再有卢星宇了,也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更不会有奋斗与梦想,顺畅与麻烦,那些笑与泪。
幸好,救星及时赶到了!
回去后,我冻得不行,一个劲儿地哆嗦。妈妈赶紧打来温水,把我放在澡盆里,一边洗一边打,她自己也泪流满面。
“我都快死了,怎么还打我?”两岁半的我很委屈,也很不解。那一刻,我没有反抗或哇哇大哭,只是任由她打。
现在,20多年过去了,我终于理解了母亲的心境。这世界上,也只有母亲会有那样矛盾纠缠的心态——那是恐惧、担心与失而复得、惊喜交加编织起来的爱!
回顾童年的“惨痛”经历,我曾问同龄的朋友,是否也像我这样一波三折、“死里逃生”,很多朋友,特别是那些从小就被当做掌上明珠般呵护长大的80后,很同情地看着我说:“星宇,你好能扛!我们得个感冒、发个烧,就算大事了。”
凡事都有正反方面,逆境顺境,好与坏得看怎么理解。
惊险归惊险,但有点磨砺、有点起伏的人生,才有味道。
法国**童话作家圣埃克苏佩里在他的名篇《小王子》里,讲过这样的故事,超凡脱俗的小王子,踏遍整个的星球之后发现,他爱的始终是自己星球上的那朵骄傲的玫瑰花,虽然它看上去与其他5000朵玫瑰花并无二致:“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以为她和你们一样。可是,她单独一朵就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她是我浇灌的。因为她是我放在花罩中的。因为她是我用屏风保护起来的。因为她身上的毛虫(除了留下两三只为了变蝴蝶而外)是我除灭的。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甚至有时我聆听着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花尚且如此,那么每个有个性、有灵性的鲜活的生命呢?也有他对应的****的人生旅程和要完成的使命吧!
为了完成这个使命,我们总要经历种种涅槃。
磨砺是一种启示吗?启示我找到自己的“玫瑰花”?
> >> 3 .家有“虎妈”
父母对我的教育一直很严格。而4岁以前,我跟妈妈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更多地领略了“虎妈”的风采,那真叫一个“虎虎生风”!
借用老妈的一句“名言”:“孩子不听话就要教育,等小树长歪了才想到纠正就晚了,要在开始长、有点小苗头的时候就要赶紧扭正。”她坚信:黄金棍下出好人!
小时候我是不缺乏玩伴的,在院子里是孩子王,在外公家的孙子辈里我也是老大,从小就带着弟弟妹妹玩儿。做老大的好处是能组织人、指挥人。当然,也有坏处,弟弟、妹妹犯错的话,长辈们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来找我“兴师问罪”。遇到这种情况我喊冤时,妈妈就会冷静地告诉我:“当老大就要有老大的职责,得忍耐。妈妈也是忍出来的。”
妈妈还有一句口头禅:“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儿有泪也不弹。”遇到困难不准哭,要想办法解决,哭就要挨打。所以我小时候极不爱哭,包括有一次吃鹌鹑。我的喉咙被一块三角形的骨头卡住了,怎么弄也弄不出来,脸都涨红了,我硬是没哭!
幸好妈妈比较镇定,直接把手指伸进我的喉咙,一下子把鹌鹑骨头抠了出来。
“虎妈”教育方式*集中的体现则是我那次挨打的经历。没挨过打的小孩子有吗?估计不多。但我的记忆里,我挨打的次数****,每一次都印象深刻。
忘了那是几岁了,妈妈和一位阿姨谈话,我不同意她的观点,中途插话:“妈妈,不是这样的!”她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不理我,继续与阿姨交谈。
我又插了一句:“妈妈,不是这样的!”
当时的我还小,不知道分寸,反而不断地插话打断他们,声音也越来越大。
妈妈忍无可忍了,“啪”一个耳光打过来,打得我猝不及防,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蒙了,眼泪也夺眶而出。
为什么打我?为什么?
“虎妈”这个词,那时还没兴起。如果有,我肯定会哭着“控诉”:您就是传说中的“虎妈”啊!
母女冷战了好几天。后来,妈妈过来跟我讲她的道理:“星宇,我们是中国人,我们的传统很讲究的一点叫‘孝’。我那天打了你,虽然我知道现在国际上的教育理念,不许打骂孩子,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可星宇,我教给你‘孝’,就是要让你知道,要学会尊重长辈,大人说话是不可以随便插嘴的。妈妈会尊重你,会给你足够的发展空间,更不会轻易打你,可一打你,就要打个准,让你明白自己哪里错了,然后,永不再犯!”
我点点头。妈妈的话是很有道理的,说服了我。
皮肉之痛只是一瞬,孩子是不会记得的。关键是父母所讲的道理,是否让孩子心悦诚服。“打”只是一种形式,重要的是“打”里面父母的良苦用心。关于“孝道”,关于“尊重父母”,经过这一打,我有了深切的体悟,会终生记住,永不再犯。
当然,妈妈的“虎”,不仅是严格严厉,更是一种放得开,一种“粗放式管理”,一种“撒开手去,让孩子自在耍去”的豁达。小时候我基本上是以男孩子的标准来培养的,因为爸妈原指望着头胎是个男孩子,谁知我这个女孩“不请自来”了!原打算“招呼”男孩子的那一套,统统用在我身上了。
我不是说他们按照男孩子的装束来打扮我,而是说他们从不会刻意强调我是女孩儿,应该矜持、应要含蓄、应当文文静静……反而任由我满院子疯跑,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现在回忆起来,我的很多喜好,包括喜欢的玩具基本上都是男孩子型的。两岁多,我曾经着迷于一个能在地上跑的小汽车,在摊儿前不肯离去。妈妈一问,8块钱,一家人好几顿饭的饭钱呢!她拉着我离开,我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它……
被当做男孩子养、“自在耍去”的童年时光,让我拥有了活泼、开朗、外加几分豪爽的性格。我现在参加各种活动,出席各种场合,见总统、总理、联合国秘书长都不怵,大大方方,自自然然,与童年时的自由自在成长不无关联。
另外,别看我出席各种活动、宴会,留着柔顺的长发,穿着色泽鲜艳、做工精美的套装,踩着小高跟,便以为“星宇好淑女”了!其实那是“假相”! 但为什么对妈妈的“虎”,我除了爱,还打心眼地佩服和尊敬呢?这是因为妈妈的“虎”,不是张牙舞爪的表象或自上而下的声势,它与不分青红皂白、只强调父母意志的权威主义截然不同。“虎”背后,是发自内心的、母性的坚强,是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虎”,是有担当的“虎”。
4岁多,有**妈妈带着我逛街,瞧见一家商场正在做活动,请了个小模特儿在红地毯上走台。
他年纪跟我差不多,化了妆,叉着腰在那儿走来走去的,样子很是神气。
我很是羡慕他,心不知怎么也痒痒了,于是扯扯妈妈的衣摆,央求道:“妈妈,我也想上去走走。”
这可真是给妈妈出难题了。那个小朋友,是人家早就安排好的,我和妈妈纯属半路经过“打酱油”的。上台?异想天开!可妈妈一听就点头:“这种事情我想办法也要支持娃儿!”
妈妈牵着我跑进了后台。不知道费尽了多少唇舌,说了多少好话。
“不行!人家小朋友都是经过了排练的!你闺女又从来没登过台,别砸了场子哟!”
“不会的!我女儿从小就上得了台面,*会摆Pose。照相的时候,没有摄影师不夸她的!你放心,她只会争光,只会添彩,绝不减分!”
妈妈就这样不厌其烦列举了一大堆我的好处,直到说服了人家,让我登台了!
我虽从未经过任何培训,却依然大大方方在台上抬头挺胸,走来走去,很是像模像样,赢得的掌声并不比那个男孩子少。
“星宇你真是给妈妈争气!”妈妈在人群中欣慰地笑起来。当我下台后,她乐呵呵地抱起我,使劲儿亲了我一下。
妈妈,您能为我豁出去,星宇又怎么舍得让您失望?
虎妈的“虎”,不是性格的强悍,而是被生活磨砺出来的坚强。她告诉我,只有挺起胸膛来,用坚强的意志去支撑,才能战胜种种苍凉和无奈。家里买不起现成的煤球,她就自己做蜂窝煤,在煤渣边忙活**,街坊邻居见着就笑:“海宁自己做煤球呢!”再比如,爸爸连夜赶公文,冬天冷,裹着被子写字。写到人困马乏时,钢笔尖一下一下戳到妈妈新做的棉被上。等醒来,被子有一大片都被墨水污黑了。第二天,她二话不说拆掉被子重洗,没有半句牢骚。她不会抱怨这个为了家庭生计辛苦奔波的男人。
一转身,一股脑儿的,她又把这坚强的人生态度,教给女儿。
她亲手给女儿打毛衣,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同时,她用自己的每一个行动,告诉女儿,要超出性别去做一个完整的人,真正的人,坚强的人。这样才能不依附任何人或者任何势力、关系而生存。你是自己的。
这是“虎妈”给我的*大启迪。
> >> 4 .一个人被“扔”在成都
我与父母相依相偎、无忧无虑的时光,持续到5岁半。
或许,人总要面临一个转折点,只是时间早晚而已。5岁半,就是我生命的一个转折点。因为这一年,我被迫与爸妈分离了。
那个消息,他们是尽量温柔地、婉转地告诉我的:“星宇啊,马上要上小学了。妈妈发现一所小学教学质量很好,中方、西方的文化都教,老师态度也好,在那里你会成长得很快,还有很多小朋友陪你玩。”
“好啊。”我懵懵懂懂地点头。
“只有一点哦。学校在成都……”
对成都,我怎么会有概念呢?我到地图上看,旺苍与成都,只是很近很近的两个点呢。
那时的我全然意识不到,地图上这两个很近很近的点,意味着实际380公里的距离。
就这样,我跟着父母,坐汽车,坐火车,再倒汽车,来到成都,进了一所看起来十分整洁漂亮的陌生的学校。老师伸手接过行李,牵过我。父母也跟他叮嘱些细节。
忽然,我的笑容凝固了,我看见父母转身要走,扑上去抱住他们:“不要走!别离开我!”
*后是怎样分开的,我不记得了。也许他们说了很多理由,很多的好话?也许是给了我美味的棒棒糖?也许是后来我累了,拗不过大人了?我童年很少哭,但那一次,真的哭了个昏天黑地,在我孩时的记忆里,**算得上是很惨烈的一次了。
醒来后,我**知道的事实是,爸爸妈妈不在我身边了。
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作出这个决定,爸妈也是不得已。
到我4岁时,家里清贫成那样,妈妈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她可不是那种听任命运摆布的女人!她作出了决定,并开始了行动:辞职,下海!
这个做法当然招来了全家人的反对,尤其是做检察官的外公。他认为女儿的决定,简直是“疯掉了”:“跳出体制?丢掉铁饭碗?海宁,你想想清楚。再说,你辞职了,孩子怎么办?”
可妈妈是下定决心九头牛也拉不回转的人。她把我送进了幼儿园,委托姨夫代为接送,而自己开始寻找项目“下海”。做什么*合适?妈妈相中了一家快要倒闭的食堂,地段不错,厨师的手艺也不错,但由于经营不善,食堂连工资都发不起了。
“我来承包!”妈妈跟对方谈判,把这个食堂“盘”了下来。虽然找好了项目,但风险可不小,一个月光支付给工厂的租金和给厨师、服务员的工资就花光了妈妈过去几年的积蓄。沉甸甸的担子,一下子压在妈妈的肩膀上。
“常规牌”肯定是不顶用了。妈妈琢磨怎样才能“出奇制胜”,连走在马路上都在翻来覆去地思索,直到有**灵光一现:开个“一口香”小吃店如何?把不同种类的精致可口的菜肴盛放在小碟子里,虽然每碟的量很少,但一个人可以吃到好多种口味的菜。再加上每一碟价格都很低,消费者乍一看,自然很容易接受……
果然,妈妈把旺苍人的消费心理摸透了。大家带着好奇心,抱着“这家饭店不贵,又能吃很多美食”的心态,进来“尝鲜”。结果一尝便被吸引住了,“再来一碟”的喊声此起彼伏,不知不觉就卖出很多,生意好到可以用“火暴”来形容。
“一口香”小吃店很快就扭亏为盈。丰厚的进账促使妈妈在三个月后又开了一家酒店。这家酒店**“一口香”小吃店的规模大多了,堪称旺苍县**,取名“旺苍大酒家”。在营销技巧上,妈妈照样以奇招取胜,努力打造旺苍***的档次:**装修,服务员统一着装,安装空调,提供小包间……这些“招数”现在看起来司空见惯,但在当时**是开风气之先。
一时间,客似云来,我们家的经济情况也明显地好转起来。
爸爸的策划能力,也在这期间初露锋芒。他帮妈妈出了不少好点子。在酒店走上正轨之后,他还启发妈妈在酒店对面开一家**冰淇淋店,这样客人吃完饭,顺便到对面吃点冰淇淋当甜点,消消暑……
“这个点子好!”妈妈高兴地说,并依言办起了一个“南极冰栈”冰淇淋店,一时间大受欢迎。过去怀疑妈妈致富能力的人们,现在转而开起了玩笑:“海宁,咱们旺苍县的餐饮行业,都要被你们家垄断了哟!”
初试身手,大获成功,从此一发不可收。次年,妈妈又在广元开了三家店:沙锅店,烤鸭店,米粉店。连爸爸的弟弟妹妹、哥哥嫂子还有我的爷爷奶奶也全都上阵了,各管一家。接下来又创建了信息公司、礼品公司、文化公司……
事业做大了,妈妈整天忙得团团转。那时,爸爸已经从旺苍县政府调到广元市委工作,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管我。
为了我的学业,同时也为锻炼我的独立生活能力,爸爸妈妈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把我送到离家380公里以外的成都去上“**学校”。于是,我就进了成都嘉好小学。
一个5岁半的孩子,是很难从理性上理解这样一件事的,更无法一下子接受自己从一个备受呵护的孩子,变成一个“飘零”在外地、无依无靠的小学生。
因此,*初的那段时间,由于伤心我变得恍恍惚惚,整个人也成了个“傻孩子”。有时,眼睛盯着书本,却根本什么也看不进去,好几天我都是在哭泣中度过的。
和妈妈通电话,她为我着急,却无可奈何,只得安慰我说:“你看看照片啊!”
“不行,照片不能动啊。”我抽噎着。
这份“傻”,也渐渐在同学中出名了。**,忽然听到有人喊:“卢星宇,你爸妈来了!”
我精神一振,一个箭步蹿下楼去。咦,没人啊?
我只好沮丧地回到楼上。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喊:“卢星宇,你爸妈来看你了!”
飞身下楼,还是没人,怎么回事?
直到第三遍,他们照旧喊,而我依然无功而返时,我才发现:哦,上当了。是那些喜欢恶作剧的男同学在捉弄我!
可是,潜意识里我宁愿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的。不要说三次,就算他再骗我10次我还是会下去。如果下去100次能感动上苍让爸爸妈妈来看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下去!我那时想念他们就想念到这种程度。
老师看到了这种情况,叹口气向我走来,说:“傻孩子,来!我骑自行车带你回去吧!”
“真的吗?太好了!”我欢呼着跳上了老师的自行车。坐在自行车的后面,我不停地询问老师:“离旺苍还有多远啊?离爸爸妈妈还有多远啊?老师您能不能骑快点呢?”
现在想想,那时真不懂事。旺苍距成都坐火车也得一夜,骑自行车哪年哪月才能到?这位好心的老师只不过是用自行车载着我,在操场上一圈圈地兜着,缓解我的思念。车轱辘转了一轮又一轮……直到我睡着为止。
落雨不怕/落雪也不怕/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能够见到他/可以日日见到他面/如何大风雪也不怕/我要我要找我爸爸/去到哪里也要找我爸爸/我的好爸爸没找到/若你见到他就劝他回家/我要我要找我爸爸/去到哪里也要找我爸爸/我的好爸爸没找到/若你见到他就劝他回家。
这是我那时经常哼唱的一首歌——《咪咪流浪记》主题歌,20世纪80年代曾风靡一时,多么动人,又多么符合我当时的心境啊。
每天晚上,同学们都休息了,我一个人呆呆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宇中,除了寥寥可数的几颗星星,什么都没有,显得那么冷清、孤单。我在盼望什么呢?盼望那思念的两个人从天而降,把我搂入怀中吗?那段时间,我像聪明的一休一样,每天晚上,盯着月亮默默祈祷:“母亲大人,您好吗?昨晚我在杉树的枝头边,看到了一颗明亮的星星。星星凝视着我,就像妈妈一样,非常的温柔。我对星星说:不能沮丧哦……”
> >> 5 .父爱如山
祈祷真能感动神灵吗?
**,老师笑盈盈地向我走来:“星宇,有人来看你!”
真的吗?我揉揉眼睛,放下课本,拔腿飞快地冲出教室,跑下了楼梯……
这一次,老师没有骗我!我做梦也会梦见的人——爸爸,就微笑着站在教学楼门口。
“爸爸!爸爸!”我欢呼着扑进他的怀里。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世界上*幸福的人。爸爸陪着我玩,带着我在成都市里到处溜达,买各种各样的零食给我……更幸福的是,接下来的每个**,他都会来到我身边,陪我去公园玩,带我出去吃好吃的。
那时,我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只享受着幸福和喜悦,从来没问过爸爸:“从广元到成都要多少时间?爸爸是怎么赶来的呢?”
上学两周后,爸爸听老师说了我太小、不适应新的环境、很想爸妈的状况,担心这会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创伤。于是,他决定每个周日都来成都陪我。20世纪90年代初,火车还没有大提速,连特快、直快都很少,更不用说高铁和动车了。爸爸只好每个周六晚上坐上一列慢悠悠的绿皮车,从晚上9点至次日8点,通宵达旦来到成都。周日陪我玩**,晚上又坐通宵的火车回到广元赶上周一上班。那时的火车很挤,绝大多数时候都找不到座位,爸爸只好通宵站着。后来,他想了一个解决办法:在火车座位下的地板上铺张报纸当“卧铺”,在别人的屁股下面睡觉。
那时的火车拥挤不堪,《天下无贼》里的画面时常上演,小偷很猖獗,一宿遭四五批小偷洗劫是常事,连睡在别人屁股下面的爸爸也不放过。爸爸为了不让小偷打扰到他的休息,就把钱装在内裤前面的小兜里,然后在所有的衣裤口袋里别点大头针,小偷一伸手,挨上一刺,一般就缩手了。
这样的奔波,他坚持了足有半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