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武林大会 **章 再次穿越
她醒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不禁令她瞠目结舌。
死人,周围都是死尸……不!确切地说是残尸,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扑鼻而来的血腥气让她急忙用手捂住了鼻子和嘴却仍然想吐,一人持刀立在她前面,深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刀一滴滴落在泥土中,背影肃杀。
那人面前立着三人,一人面色苍白,手使双刀正凶狠又畏怯地看着他,另外二人一高、一矮,高的偏瘦,矮的又太胖,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只是此二人的眼睛,圆鼓鼓的似要突出来一般,令人一看便觉不舒服,此刻亦面露畏惧。
三人身上多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当下互看一眼,正欲四下飞去,未料,她身前的男子比他们的动作还要快,眨眼间,便见残肢断臂横空四散。
见此情景,她蓦地瞪大了眼睛,再次昏死过去。 醒来时,恍如隔世。温软的丝被覆在身上,幽幽的淡香令人昏昏欲睡不想起身,粉色的帷帐氤氲着黄色的烛光隐约有种迷离的梦幻。
她尚有些梦寐,复闭上了微微睁开的眼睛随后轻轻翻了个身,忽觉不对,掀开被子一看……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还有伤口!?
她解开胸口结扣往里一瞧,呆了。
胸口的箭伤怎么没了?她抬头看了看粉色的纱帐,翻身起来掀开帷幔就着烛光看清屋内陈设,面色大变,穿上鞋子冲出房门。就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
房外,月光犹如珠玉般散落在身上,他抱着一把刀,坐在二楼的扶手上,微微偏着头看着突然冲出房间的她。
他……他是谁?怎么……怎么那么……像……噩梦中那个杀人狂?!她吓得牙齿直打战,猛地关紧了房门。
拍着胸口顺了几口气,她方才发觉不对,又看了看自己没任何伤的胸口,暗道:难道自己在梦里?不由得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啊!”她险些疼得跳了起来,门突然被他自外推开,目光警惕地看来。
她蓦地退后一步,想起梦中那一幕,鼻端似闻到了血腥味,咽了口口水小声道:“大侠,你要多少钱?我家人都会给……”这句话出口后不只男子微怔,她亦惊怔,这声音……
她惊慌失措地冲到桌旁,抓起桌上摆着的一面铜镜,只见里面之人……我的妈呀,这……这……这是谁?怎么这么美……还是人吗?不会是妖精吧?她正带着惊讶带着喜悦亦带着几分惊恐左照右照,便照到了身后走过来的男子容貌,长发束冠,双眸深邃漆黑如墨。
她呆呆地转身望去,嘴几张几合硬生生将那句“你的半秃瓢头呢”咽进了肚子里。她只是颤颤巍巍地问道:“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微微蹙眉,看她像看一个白痴,这多少令她有些抑郁难平,可一看到他手中那把刀,立刻笑容谄媚。大侠二��尚未出口,便听他道:“你好好休息。”言罢,他便转身离去。
她偷偷从门缝里向外瞧,见他依旧坐在门口,望着夜空不知在想着什么,侧脸被月色掩映,朦朦胧胧中极为俊美,不禁心下惴惴,暗忖: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又穿了?
答案就是她又穿越了。
什么叫又穿了?此事说来话长,她本是2012年的现代人,却因一念之差,跑到了清朝,原以为也就这样了,大不了被清穿雷个半死不活,没想到,竟然又穿越了!
好吧,她不得不悲剧地承认,自己又穿越附体了。天哪!这究竟是倒霉还是幸运啊?清朝那边还没乱清楚,这老天爷怎么又把她送到这儿来了?!
她坐在床上,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想起阿玛不由得暗自神伤了一会儿,而后突然想起一事,噌的一下使力自床上跳了起来,不知是不是用力过猛……不,不是用力过猛,而是用力太猛太猛了,她竟然一口气冲破了房顶,直直飞上了天去!
她哪里想得到会发生这等灵异事件,而后只听一阵杀猪般的狂喊乱叫,她挥舞着四肢毫无形象可言地直直向地上坠去。当她安然无恙被他接住时,她面色惨白,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惊喜交加地问道:“我死后升仙了?”
他蹙了蹙眉,将她放在地上,冷漠地道:“你不过是失了记忆,忘了自己的武功。”
她再问:“我是谁,你是谁?”
他答:“你是九幽教的左护法暗香依依,我是右护法汤斩。”
她茫然,道:“暗香依依,还有姓暗香的?”
他眉头蹙得越发紧了,道:“暗香是江湖中人给你的绰号,你的名字叫依依,至于你姓什么,不重要。”他拂去了她紧抓不放的手,看了看破了个大洞能看到月亮的屋顶,说,“我们离开。”
他转身就走,却见她仍傻呆呆地立在原地,冷冷道:“如果你想死,就留在这里。”
她张大嘴,惊讶地问道:“为什么我会死?”
“如今你失了记忆之事已传遍武林,江湖中想杀你的人均闻风而至,现下方圆百里搜寻你的人不少于三十个。原本躲在无望阁至少能暂避一宿,但是你方才的大呼小叫,已经泄露了你我的行藏!”他一句话说完,已然大步离去。
睁眼前还叫花舞,而今却已叫暗香依依,她犹豫了一下,随后跟出屋去。刚出了门,汤斩一伸手便将她夹在了腋下,脚步一点,如惊鸿般掠去。
暗香依依虽然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被人夹着,但此刻这并不是她关心的**。
此刻,她头朝下目瞪口呆地看着四周景物飞快地自眼前掠过,耳边只闻风声,心情再也无法平复。飞啊,飞啊!武侠小说中的轻功,原来真的有啊!她刚兴奋到这儿,便觉汤斩停下了脚步,而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树干上。她刚站稳,便觉他松开了扶住自己的手,不由得一慌,忙死死地抱住身边的树干。他瞥了一眼,眉头蹙得似山峰,而后向暗夜中毫无声息的树林道:“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他自后背抽出一柄长刀,瞬间,暗香依依便听到了林中似树叶刷刷落下的刺耳声响。
来者数人,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飞掠而来,她只听到他说“躲起来”,便不见了踪影。
“躲起来?躲哪儿啊?”她抱着树干吓得直哆嗦,喃喃自语。
当下审时度势,觉得树干虽高,却无甚遮蔽,如果谁这个时候飞过来砍她一刀,她连躲都躲不开,对她极其不利。耳边听到四下里兵器相交的声响,她一咬牙,开始爬树。
她以极难看的姿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树干上爬了下来,其实她想跳下来的,只是有些怯懦。以她目测的距离来算,如果此番跳下去,死倒不至于,但是少不了会摔断胳膊腿什么的,这可不行。
脚丫子刚着地,她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尖细的嗤笑声,回头去看,蓦地看见一支明晃晃的剑向她刺来。或许是这身体本能的驱使,她下意识地一躲,堪堪避过了剑锋。而后再闻剑声,她再也不管不顾,抱着脑袋慌不择路地开始狂跑,岂料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后竟然双脚离地飞了起来。
那种感觉……当真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跑到小溪边,前方已无路可走,她便停了脚步。跑了这么久发髻已乱可气息竟丝毫不乱,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令她怔忪,令她欣喜,又令她有些说不出的茫然。
此刻,天边露出一丝光亮,天快亮了。
她恍然伫立在溪水边,透过天边的一抹亮光,怔怔地望着溪水中隐隐约约映出的那张脸,出了会儿神。
天边朝阳缓缓升起,调皮地将暖暖的橙红色布满天空,春天的气息随着晨风扑面而来,她蓦地为之一震,仰头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这一刻竟然如此美好。
待天光大亮,她这才发现已寻不到来时路了,等了许久也不见汤斩寻来,忽然有了些惧意。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只知道有很多人想要杀她,甚至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杀她。现下武功时有时无,又长了一张祸水脸,还有她很饿了,这一切对她来说都很不妙。
溪水清澈,她掬了一捧水喝了几口。溪水清凉甘甜,令她再次微笑,不经意间又看见自己的脸,再次呆了呆。她恍然想,这一生实在奇妙,好似前一刻还是那个养在深闺不知人世疾苦的千金小姐,转眼间,却成了身怀武功拥有倾城之貌却随时被人追杀的江湖中人。她抬手摸了摸胸口,好似自己刺下的箭伤还在,不由得怅然一笑,叹了声,“万事皆由命,半点不由人。”而今既然还活着,就好好地活着吧,这世间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永恒的,*终徒然都是自己一人。
她伸出手,看着长了茧子的右手,便知这身体的主人也是个惯用兵器的,只是不知她曾经用的是什么兵器。
她站起身来,望向远方,初升的朝阳映在脸上微微有些暖意,垂眸便见晨光荡漾在水面上,仿佛被风吹拂的轻纱,柔软娇媚。收起怅然的神色,她指着对面的群山,放声道:“暗香依依,记住了!无论你身在何处,都要过得快乐!都要过得好!”风过,她的朗朗声音被传出极远,空明的群山仿佛为她见证,树叶纷纷飘落,百鸟齐齐高飞。
当然,这根本不是什么见证,而是一群会武功的人闻声向她所在之地快速围聚过来。
*先到的,是一个手拿折扇的白衣公子,当他飞过溪水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时,面上的笑容似早春的桃花般灿烂夺目。而他所说的**句话,令她毕生难忘。
他用折扇挑起了她的下巴,目光柔如春风,用低哑诱惑般的嗓音对她说:“做我的女人,我保护你,如何?”
看着随后而来的巨斧,她当下瞪大眼睛握紧双拳毫无选择地仓皇道:“好!”
他目光骤然一亮。
眼见那把巨斧砍到了他的后脑勺他还在傻笑,她不由得慌忙捂住眼睛不敢看他被劈成两半的惨样,可当她放下手来,却见四周只有一个白影,移动的速度快得令她头晕。而后一个个惨跌出去的人中没有他。
当一切归于平静,他立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来,笑道:“走吧。”
“去哪儿?”她问。
他依旧笑意浅浅,道:“咱们去洛阳。”
她问:“你是谁?”
他一挑眉,有些哀怨地道:“我恨顾不迷。”
她顿感茫然,又问:“顾不迷是谁?”
“你中了他的毒,忘了一切,竟然连我也忘了。”他微咬下唇,有种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我们是什么关系?”她呆呆地问。
闻言,他眼中闪着不知名的光亮,眨了眨眼,柔声道:“唉,你竟然忘了,我们曾经海誓山盟互许终身。”
真的吗?暗香依依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来,便问:“那你究竟是谁?”
他刷的一声展开折扇,将鬓边发丝扇得飘飘欲飞,目光朗朗,神采飞扬地道:“在下正是那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气宇轩昂温文尔雅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惊才绝世顶天立地的叶落宫少宫主。”谢天谢地他终于停顿了一下,而后继续道,“慕容逸是也。”
暗香依依的下巴已然掉了。
他笑眯眯地望着她,对她此刻的神情甚是满意,带着一丝哀婉幽幽叹息着道:“我又不恨顾不迷了。”
“为……为什么?”她收起了掉得太久的下巴,竟有点儿不能归位的感觉。
他上前一步,越发靠近她,见她瞪大眼睛目光清澈地看着自己,用折扇怜爱般轻敲了下她的头。听她惊呼,见她瞪他,他满意地露齿一笑,方道:“你现在的样子,比以前可爱多了。就这样吧,我甚是喜欢。”
他牵起她的手,指尖的凉意令她微有挣扎。他皱眉哀婉地看着她,她受不了他那种眼神,便停止了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慢慢走进了树林。
她环视四周,见远远近近横卧在地上的那些人身上没有任何血迹,良久却一动不动,便问:“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侧目朝她笑笑,轻松地道:“都杀了呀。”
她当场呆掉,指着*近的一具尸体,颤抖地问:“怎么……像是睡着了?”
他靠近她,附耳轻言密语地道:“我不过是点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一直睡一直睡,直睡到成为一具尸体为止。”
她狠狠打了个激灵,看他的目光像是看见了鬼,追问道:“他们究竟为什么追杀我?”
他玩味地看着她,一笑,继续牵着她走,边走边告诉了她想知道的一切。
暗香依依是九幽教的左护法,九幽教是魔教,暗香依依是魔教妖女,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她擅使长鞭,武功在江湖中排行第二十九位,轻功更是出神入化。而这些都算不上什么,提起暗香依依,首先让人想到的便是她妖艳的美貌,排行天下第二。
说到此处,她必然追问一句谁是天下**?
慕容逸神情有些凄婉,轻轻吐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莫七彩。”而后又靠近她的耳畔,轻怜蜜意般加了一句,“那是世人俗气的眼光,在我眼中,依依是*美的。”
她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莫七彩是谁?莫七彩是江湖**大庄红枫山庄的大小姐,年约十九,长得……据慕容逸形容就是一盘子他甚是不喜的清粥小菜。
而此番追杀她的人中,便有红枫山庄的人。之所以追杀她,只因她一来是魔教妖女,而红枫山庄是**正派,自古正邪不两立,所以九幽教与红枫山庄之间素有争斗,二来是她抢了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正是她此番惹来江湖**正派疯狂追杀的主因。
她究竟抢了什么东西?
她追问了半天,慕容逸才哀婉地道,她抢了一个男人。
她抢了一个男人?
这答案令她再次目瞪口呆。
原来她抢的男人,正是红枫山庄庄主座下十七弟子,莫十七。
她不敢相信地质问慕容逸:“我为什么会去抢一个男人?”
慕容逸又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说:“你抢男人还需要理由吗?”
她刹那明白过来,那想法如惊雷一般直劈脑海,战战兢兢地说:“采阳补阴?”
慕容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头,嗔道:“想什么呢,你又不是妖怪。”
她终于面色和缓了些,良久又问:“那我抢的那个人呢?”自她醒来就没看到什么莫十七,只看到手拿大刀乱砍人的汤斩。
慕容逸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笑,轻快地道:“死啦。”
啊?死了?
“怎么死的?”她急急问道。
慕容逸皱了皱眉,说:“这个就要问你了,我只知道他死的时候衣衫凌乱……”
“别说了!”她蓦地捂住脸,痛心疾首地吼道,脑海中都是不纯洁的画面。
慕容逸果然不说了,只是笑眯眯地自腰间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些药水来,欲为她涂在脸上。
她原本想躲,却听他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这是易容的药水,擦了它,便没人能认出你来。”
她偏头躲过他的手,说:“我自己涂吧。”
他摇了摇头,“涂这个需要些技巧,还是我来吧。”
她以为这药水或许另有文章,便不再躲了,任由他为自己涂抹。看到他专注地望着自己,鼻息恰好喷在自己面颊上,这让她觉得微微发痒,双颊顿时如火在烧。再加上他那双手在脸上时而按压时而轻抚,令她浑身不舒服,方梗着脖子问:“好了吧?!”
他似偷吃了蜜糖般笑意甜甜,轻怜蜜意地说:“就快好了。”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听到了他的轻笑,不由得脸越发红了几分。
当他终于放下手告诉她弄好了时,她已经闭着眼睛在心里默数了8089只羊。
他自怀里掏出一面小铜镜给她看当下的模样,她顿时大吃一惊。
她以为这药水顶多能改变肤色罢了,没想到而今的面貌已全然不同。她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江湖鼎鼎有名的秘术——易容术。原本因他一个男人身上竟带着铜镜还暗中耻笑他很可能是gay,却因这一照,变成了对他无以名状的崇拜。
暗香依依忍不住问他怎么做到的?他笑得一脸灿烂,却没告诉她。
她也不强求,只是耸了耸肩膀。
而后,他又牵起了她的手,缓缓行走在林间。
想起方才慕容逸说她抢了个男人还把人家……她神色恹恹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这身体原先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难道真的放浪形骸到抢男人先那啥了然后再杀的程度?想到此便觉浑身不自在。
她不由得唉声叹气,一低头,忽见自己正双脚离地行走,一瞬间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草上飞,这就是传说中的草上飞!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和慕容逸在慢慢地走,可现下才发觉自己竟被他牵着在飞!双脚离地不高,刚好站在草尖上,速度不快,却令她有种我欲乘风归去的错觉,如此俊逸的轻功,不张扬又舒服。她一下子烦恼尽散,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这种新奇的感受,实在喜欢。
“教我轻功吧,求求你。”她忍不住哀声求他。
慕容逸转头看着她,笑道:“好啊,我这就教你。来,先试着提气,缓缓呼吸,跟我学。吸气……别吸得太重,轻轻地,长长地,对……就是这样,呼气……吸气……”
他耐心地教她呼吸之法,而后放开她的手,见她一会儿能小心翼翼地在空中轻跃几步,一会儿又跌落下去,挫败之情写满全脸,便笑着伸手再拽她上来,重新教她……
一路行去,他似心情极好,不厌其烦地一边带着她向前飞,一边耐心地教她呼吸之法。
暗香依依在江湖中也算一等一的高手,如今这具身体的内功犹存,只是主人忘了使用之法,而此刻慕容逸教授她的是*基础的呼吸运用,并不难学,只是较难掌握节奏控制。
起初,她须凝神注意呼吸才能掌握节奏,而在他带着她飞了很长一段之后,她一点点放了开来,逐渐习惯了这种吐气方式,一点点飞得更远,更远……
这种轻轻踩在草木上飞跃的感觉,是那么的好。令她几乎欣喜到忘乎所以,连饿得狂叫的肚子都全然抛诸脑后。直到日暮西斜时,慕容逸带她来到山下的一个小城镇,闻到了肉包子的香味,她方才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看着肉包子,她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慕容逸却打开了扇子,有意无意地将包子的味道扇远了些,说:“我们不吃这个。”而后带着她问了镇上*大的酒楼所在,便带着她去了。
饭后,慕容逸又带着她在镇子上逛了逛,小镇不大,却因在山中,临近暮霭之时,倒有几分世外桃源般的清幽闲适。
他们先进了一个布庄,慕容逸挑来捡去依旧不甚满意。布庄的老板和伙计都被他折腾出汗了,他才用扇子从一堆衣服中挑出来一套,有些嫌弃地皱着眉说:“先凑合着穿吧。”她站在旁边等得都快睡着了。
而后又带着她去了首饰店,首饰店老板将看家老底都拿出来给他挑了,他仍皱着眉,而后似很不满意地选了一个珠钗,一对珍珠耳环。将她叫到身边三两下便为她一直披着的长发绾了个髻,他又随手插上了珠钗,戴上了那对耳环。她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发了呆,他却在旁边扁着嘴说:“凑合着先戴吧。”
她只好边打着哈欠边跟着他走出了首饰店。
住店时,他要了一间上房,而后心满意足地拉着哈欠连天眼睛半闭的她上了楼。当听到关门声,两人并肩而立面对一张床时,她方才惊醒,尖声问道:“你怎么只要了一间房?!”
他牵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目光似能滴出水来,俯首靠近了她几分,气息隐隐喷在她的耳侧,轻声带着诱惑,对她说:“依依,我们以前都是睡一间房、一张床的。”
她霎时不知所措,早先对他那点崇拜,刹那烟消云散。
见她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用扇子敲了下她的头,道:“你实在可爱。”
她一撇嘴,双手握拳十分坚定地道:“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我们不能睡在一起。”
他越发靠近了她,额头几乎贴靠在了她的额际,轻声问:“你忘了?你已答应做我的女人?”
她脸一红,她的确答应过,但当时他摆明了是乘人之危,她也不过是情非得已权且应下,岂能作数。
她沉下脸来,道:“不行,就算以前你我相识,可现在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我接受不了。”
他目光幽幽暗暗,看得她心下惴惴。
他突然在她颊边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眨眼便见她如惊了的兔子一样一纵跳出老远,因没控制好力道,这一跳跳得有些过头,竟一头撞在房顶横梁上。见她捂着脑袋疼得眼泪汪汪的模样,他不由得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道:“不急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目送他开门离去,她揉着额头全身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明明很累很困了,可一时却又睡不着,迷迷糊糊地将所有事情想了一遍,*终换来长长一叹。而今别无他法,也只有先抓着慕容逸这根救命稻草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她应该先问清楚慕容逸这易容如何除去,再问问叶落宫是不是也和九幽教一样是魔教,如果是同道中人他保护她倒也好说,若是一正一邪,慕容逸的做法便着实令人费解。许是太累了,事情还没有想清楚,她便沉沉睡了过去,还做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梦。
梦中有一个女人的手,反复抚摸着一根长鞭的手柄,忽而向左转转,忽而向右转转,不知道在干什么。对于这个她并不关心,只想看到那女人的脸,可是无论如何,直到突然自梦中惊醒也没能如愿。
她一睁眼便看到另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近在咫尺地眨呀眨,那一刻心跳几乎都被吓停了。当看清站在床边的是慕容逸,她不禁连拍胸口安慰自己,“不是鬼不是鬼。”
慕容逸的目光甚是受伤,悲切地说:“依依,我多想每天一睁开眼就能看到你啊。”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昨晚是和衣睡下的,当下衣服已然被她睡得皱皱巴巴。她穿上鞋子,起身扯着衣服试图将褶皱扯平些,却发现如何扯都是徒劳,索性放弃。看了一眼不请自来悠然自得坐在她床边的慕容逸,她目光一亮,道:“慕容公子,我们继续学轻功吧。”
“好啊,不过……”慕容逸站起身来,抬手轻抚她的长发,一面小铜镜出现在她眼前,映出了她此刻张牙舞爪形如鬼魅般的头发,听他道,“依依应该先行梳洗打扮一下才是。”
瞧着镜中自己的光辉形象,她急忙想找木梳梳头,一时却难找到。没想到慕容逸竟随身带着,她看着慕容逸的长发梳得一丝不乱,便知道此人有多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不是不爱美,只是面貌变来变去的,多少有点儿排斥照镜子。
慕容逸倚在床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半眯着眼睛看着暗香依依在镜子前捣鼓头发,似看得颇为赏心悦目。
梳了半天,好不容易梳出个发髻,一插珠钗就散了,她挫败地扔了梳子,干脆不梳了。忽然从镜中看见慕容逸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她吓了一跳,便见他伸手绾起了头发,很轻松地梳好了,而后拿起珠钗,插入云鬓之中。
她在镜子里照了照,发觉竟与昨日的不一样,不由得回头斜睨着他说:“看来是个老手。”
他用折扇敲了下她的头,见她瞪他,翩然一笑,刷地打开折扇,扇了起来,说道:“绾发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不用学也会的。”
她自撇嘴不信。 第二章 公子真容 二人离开小镇,一路向洛阳行去。
沿路,慕容逸都在教她呼吸之法。三日后,她已能独自用轻功行走如飞,只是很累,不似慕容逸那么轻松,还不能说话,一说话就掉下来了。她以为是自己不习惯所致,所以没有深究,见慕容逸如此轻松自在,不禁越发刻苦练习。
途中未遇任何阻碍,再也没人来追杀她了,一路虽有风餐露宿但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倒似游山玩水一般。
转眼又是两日过去,二人已进入荆州地界。
荆州地处江汉平原**,气候温热潮湿,而今尚属春末,已然热得不行。一路行去,暗香依依汗流浃背,而慕容逸却是一身的清爽自在,不禁令人羡慕。
她问:“此去洛阳还有多少天的路程?”
他答:“就快到了。”
她显然不太相信,因为三天前他就说过同样的话。
她又问:“这易容术如何除去?”
他答:“用药水洗去或等半月之后自然干裂脱落。”听到干裂脱落四字不由得令她想起了石膏……想着脱落前的样子肯定极为恐怖,许是她的表情泄露了心事,他目光柔柔地看着她,笑容却满是戏谑。
她再问他是正道还是邪魔外道,他忍不住又用扇子敲她脑袋。她明明躲了却还是被他敲中,不仅有些气闷,心下痛恨他有武功,便听他笑着说:“哪有自己说自己是邪魔外道的。”如此便以为他也是邪魔外道,算起来也算是同道中人,便隐隐与他亲近了几分。
其实她也想过回九幽教,只是九幽教如今除了那个对她爱理不理的汤斩外全然陌生,现下她又忘了武功,哪还有什么资格当人家的左护法,不如暂时留在慕容逸身边,便没多问九幽教的事。
二人一路往洛阳赶,途中却碰到了一男一女来给慕容逸送武林大会的帖子,这一男一女,乃叶落宫中人。男的清朗,女的雅致,二人立在面前,暗香依依顿觉眼前一亮。
二人先是一拜,同时叫了声:“少主。”慕容逸应了。女子方才上前恭敬地递上一个金漆帖子,并与慕容逸说:“宫主飞鸽传书命少主代宫主前去参加武林大会。”
暗香依依一听武林大会立刻兴奋得无以言表,抓着他的衣袖说:“带我去!带我去!”
见她如此雀跃开心,他眸中闪过一抹亮光,柔声说:“那我们就去。”
一男一女走后,慕容逸对她说:“我带你去武林大会可以,可是你现在身份敏感,虽然我帮你易容,但是你的声音和身形仍有可能被熟悉的人认出,尤其是你的声音……不如这样吧。”慕容逸从腰间掏出一个手指大小的瓷瓶,对她说,“你先喝了这瓶药,变了声音,以免被熟悉的人认出来。”
“这药对身体没害吧?”她接过瓷瓶闻了闻,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无害,只是会暂时改变你的声音。”他蹙了眉头,似乎颇为不喜,“可能会有点儿难听。”
这倒没什么,她又问:“这东西也有期限的吗?”
他摇了摇头又拿出一个小瓶递给她,说:“这是解药。”
她接过解药装入怀里,仰头喝下了药水。入口只有几滴,吞咽下去,起初感觉喉咙微凉,而后有些痒,随后又有些麻,待她再开口时已然变了声音,声音细细的,多了几分阴柔。慕容逸听后大皱眉头,带着些许不开心。而暗香依依却想,这声音听着真肉麻,一开口说什么都像是在发嗲。
她试着拖着尾音叫了声:“慕容公子……”眼瞅着慕容逸在她面前抖了下,脖子上明显起了鸡皮疙瘩。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扇柄过来砸到她脑门上,不理她的龇牙咧嘴,笑着转身向东而去。 武林大会将于一个月后在襄阳召开。她的易容须每隔十日重新涂抹药水才能保持不变。她原本还担心皮肤会不会变坏,慕容逸却说,待药水自动干裂脱落,皮肤会变得更白更细,一如新生。她这才心甘情愿地擦上药水,安慰自己这是面膜。
由荆州去往襄阳,沿长江顺流而下,多行水路。
慕容逸包了一艘大船,除了船夫艄公,就只有他二人。
船上日子枯燥,二人几乎整日腻在一起,慕容逸喜静静地看她,而她*喜听慕容逸谈论当今武林,一看一听便是一日。都说日久会生情,如此十日过去。
二人偶尔也会一起品酒赏月,他耐心地教她这是什么酒,是何来历如何品出其中味道来。她听得很认真,却一点儿也记不住。他笑她太笨。她却说:“难得糊涂。”他忽而有些怅然,望着她的目光令她读不懂。
一日他们并肩立在船尾看长河落日圆,便见后面追上一条大船来。船头立着一男一女,男子腰悬长剑青衫如风,女子长发如墨白衫秀逸。
远远望去,落日在后,他二人似从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
暗香依依正看得兴起,便听慕容逸扁着嘴,甚不高兴地说:“天下**来了。”
当船接近时,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容貌。
暗香依依便这么看呆了,很久很久以后,当慕容逸不耐烦再叫她,直接用扇子敲她脑袋,她方才惊醒过来。
慕容逸逼问道:“你看谁看呆了?”
“当然是……”她正想说,便被慕容逸无情打断,“依依,你可知他们是谁?”
暗香依依想了下,说:“你方才说天下**,我猜那女子应该是莫七彩,那个排名在我前面的**美人。男的我不认识,不过真的真的好帅啊。”她双手成拳握在胸口目光灼灼,看得慕容逸又用扇子狠狠敲了她两下,方才敲碎了她眼中的无限神往,恨恨道,“你猜得没错,那女子就是莫七彩,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哥哥,红枫山庄的少庄主莫七落,也正是此次对你下武林追杀令的人。”
暗香依依眼中的梦幻一下子便碎了,一想到那男人要杀自己,不禁咬牙切齿阴森森地说:“别叫他落在我手里!”
闻言,慕容逸的气一下子便消了,笑容重又爬回脸上。
又过了两日,慕容逸在船上待烦了,便命船靠在了江州码头,他二人上岸闲逛。
酒楼中,他靠窗而坐,阳光半洒在身上,越发衬得他姿色风流。扇子在他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他唇边含笑望着窗下人来人往的街道。
暗香依依手中也拿着一面扇子,天气越发热了,刚才逛街便随手买了一把美人扇。她扇得可不像慕容逸那么悠闲,呼哧呼哧地狂扇,还一个劲儿地喊热。喊到第五声时,一个扇柄迎头飞来,她随手用美人扇一拦,竟意外地挡住了,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哪能每次都让你得逞!”
慕容逸一笑,却不理她。
酒菜陆续上来,暗香依依不等慕容逸开口礼让便自己吃了起来。早先与他在一起时因是他出钱,她还会矫揉造作一下,*近和他混熟了,再也不用故作姿态,饿了就是饿了,想吃什么便吃什么,钱他照出。
慕容逸笑话她这是原形毕露,她却说这是没拿他当外人。
慕容逸笑她的吃法是狼吞虎咽,她却说这是因为他总是不厚道地让她饿着。
慕容逸叹息她脑袋太笨嘴又太灵,她却笑话他脑袋太灵嘴又太笨。
慕容逸说不过她的时候就拿扇子敲她的头,她多数躲不开,**纯属特例,这让她笑得开怀。慕容逸见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目光幽幽地望着她,唇边笑意浅浅,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人她看不懂,但是心里明白,这人善于伪装自己,一如他会易容术,但他至少能让她平安无事,过得舒服自在,所以她乐得跟着他。二人各怀心事却也相处融洽。
二人正吃着,便听二楼传来小二结结巴巴的讨好声,“姑……姑娘、公子,请这边……这边请。”原本伶俐的小二怎么转眼变成结巴了?
暗香依依手里拿着骨头嘴里嚼着肉侧目瞧去,只见转角的楼梯口上来两个人。当先上来的男子只一个侧面便令她一怔,不由得看向对面的慕容逸,见他也正望着,嘴角挂着笑目光却透着清冷。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遇到的莫氏兄妹。这次不只他二人,后面呼啦啦还跟着许多人,原本清净的二楼一下子便被这些人坐满了。随后便见桌子上摆放上各种各样的兵器,暗香依依看得双眼冒光,这就是江湖,这就是江湖啊!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慕容逸哧地笑了一声,折扇半遮面偷偷与她说:“你若惹事,挨揍我可不管你。”
她撇嘴唾了一句,“没义气。”见他笑得一脸春风,瞪了一眼,而后埋头继续吃肉。
自从知道莫七落是追杀自己的主谋,她便对他没了兴趣,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如何好看也喜欢不起来。尤其她妹妹还是压在自己头顶的天下**美人。虽然她不在乎**还是第二,可头上有个人总觉得碍眼,再加上她是红枫山庄的人,原本纯欣赏美人的心思也变成了不待见,越发觉得慕容逸当初形容她是清粥小菜说得很有道理。
正吃着,便见小二带着莫氏兄妹向他们所坐方向走来,想来是要坐他们后方那个同样靠窗的位置。
暗香依依埋头啃骨头,慕容逸依旧优雅地吃着饭,二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原本相安无事,可不知怎么忽然听到扑通一声,暗香依依一抬头便惊见小二正狼狈地跪在她面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道:“小二哥,我没钱打赏的!”
莫七彩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二当场闹了个大红脸,忙自地上爬了起来,指了指身后脚下的一个木坎讷讷道:“姑娘,我是不小心磕了下,磕了下。”
“哦……”暗香依依正欲继续埋头啃骨头,便见一锭银子飞到了面前,与此同时对面的慕容逸凉凉地开口道,“别总在我面前唠叨自己没钱。”
她忙收起来,笑得极谄媚,道:“多谢公子。”
慕容逸没好气地笑道:“快些吃,吃完了给你换身行头去,你这身我都看腻了。”
“是!”暗香依依放下骨头开始扒米饭,兴许扒得太快了,竟噎着了,猛捶自己胸口也顺不过气来。那模样不禁吓到了正等莫氏兄妹点菜的小二,也惊到了慕容逸。他起身到了她身后,为她推了几下方才将她这口气顺了过来。她面色惨白地接过慕容逸递过来的茶水,一口灌下去,便听慕容逸道:“吃慢点儿。”
她放下茶杯,口气相当的不好,“你真是麻烦,到底让我快点吃还是慢点吃,给个准话!”话音刚落,便听对面坐着的莫七彩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而后便听“哎呀”一声,暗香依依捂着被敲了的脑袋,瞪着摆明了你奈我何的慕容逸,很是不忿地重重哼了两声。
莫氏兄妹就坐在他们邻桌,莫七彩背对着他们,莫七落恰对着他们。她一抬头便看到了莫七落,他目光落在小二斟满的茶水上微微蹙眉,阳光透过窗子半落在他身上,悄然黯淡。似察觉了她望过来的目光,莫七落亦抬眸望了过来。暗香依依忽觉胸口一窒,可随即想到此人要杀她,顿时不服输地瞪了回去,而后一撇嘴,很不屑地移开了目光,之后再没望他一眼。
因方才吃东西噎到了,她再没有食欲。慕容逸一向点菜多吃的却少,多数都是她打扫战场,见她放下了筷子,便知她不吃了,他当下一笑,翩然起身离去。不用他催促,她自然会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由始至终,分坐其他桌的那些人都没出声,有的偶尔瞟他们一眼,有的望向别处,亦有的漠然喝着茶,还有的擦拭着自己的兵器。这些人看起来差不多都在二十岁左右,原本应是飞扬跳脱的年纪,可不知怎么性格似都颇为沉稳,不仅如此,还着装一致,一看就知道是红枫山庄出来混的。
暗香依依心道,一看这些人就知道红枫山庄是个没什么意思的地方。抬头,正见前方慕容逸敛衣下楼的优雅模样,她便觉慕容逸看着十分顺眼,不禁快走了几步,靠近了些。
他似听到身后急切的脚步声,停步对她回眸一笑,她立刻扯开嘴角回了他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而后看到他的目光似含了情的秋波般盈盈醉人,心下一悸,不由得暗道:他有一双电眼,还是高压电的。
她随慕容逸下楼结了账,而后漫步在人来人往的江州大街上。
江州城很是繁华,慕容逸似不是**次来了,信步而去,便能寻到*大的珠宝店和布庄。慕容逸仍然亲自为她挑选衣服首饰,原本她也想挑的,可他用扇子一拦,一句,“女为悦己者容。”便将她打发了。暗香依依想着是他付钱,溜到嘴边的抵抗便生生吞了回去。
慕容逸为她一连挑了三套昂贵的首饰和衣服,见她一双手实在抱不过来不停地叫苦连天,这才打消继续买下去的念头。回去的路上,见他两手空空在一旁走得甚是从容,而她却抱着一堆东西几乎挡住了看路的眼睛,不禁暗暗腹诽了一路,而他偶尔瞥过来的眼神则更令她气闷!他竟然觉得她这个样子很赏心悦目!?
慕容逸带着她寻了处依山的客栈要了两间比邻的上房,而后各自回屋休息。
熟悉慕容逸下午会小睡一会儿,暗香依依自觉无事可又不想睡觉,便打算沐浴一下换套新衣服穿穿。向店小二问了下,方知可以让他们备水在屋中洗。让店小二备了水送到自己屋中,交代好后原已上楼走过转角,她便听楼下一人问道:“听说这后山有处温泉,不知是也不是?”
小二道:“回客官,小的的确听人说过,后山确有一处温泉,不过地处山中**,路途险奇,平常人实难到达。不过小的听去过的客人说,景色倒是极美的。”
她转身望过去时只见楼下一个紫衣负琴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门口。倒没见到问话的人是何模样,只觉得此人说话的声音低沉得恰到好处,耳朵很是受用。
沐浴过后,见时间尚早,她便去敲慕容逸的门。门开了,却没看到开门的人,只听屋中传来慕容逸慵懒的声音,“进来吧。”
她信步走进去,见慕容逸一臂支头侧躺在床上,目光正望着她。
他似乎刚睡醒,发丝散在身后,如丝缎般妩媚,媚眼如丝地望着她,隐隐透着一股子令人怦然心动的诱惑。这一幕若在半月前看到,定然会令她面红耳热,而今却已见怪不怪,她目光亮亮地提议,“我们去后山溜达溜达吧,听说景色极美还有温泉。”
慕容逸起了身,穿好衣衫束好了头发戴上玉冠,直到觉得自己已经翩翩不凡,这才转身看向坐在一旁望着他的暗香依依。上前几步,他用折扇挑起她的下颌,暧昧地说:“我们今夜就在有温泉的地方夜宿如何?”
她一巴掌打掉他的折扇,似突然想起一事,一拍脑袋道:“哎呀,我的扇子忘了拿。”一溜烟跑回了房。
二人出了客栈后门,向后山行去,起初有路,而后便只剩蜿蜒曲折的山中小路了。幸好她学了些轻功,又有慕容逸为她开道,此去倒也不难。
二人一路攀爬,越走越陡,越走越险,到*后几乎完全用轻功方能攀爬上去。慕容逸本要带着她往上爬,她却想试试这段时间轻功的练习结果,便坚持自己来。直到抵达山中间一处狭小平地,眼看便要到山顶了,慕容逸好笑地见她满头大汗地坐在地上呼哧气喘,便提议带她直接飞上去,她却摇摇头说:“等我歇会儿,我要试着自己飞上去。”慕容逸看着尚有一丈多高的山顶,也不强求,只轻轻一纵便先到了山顶。
站在峰顶,他白衣飘飘,临仙欲飞。
居高临下,山间美色尽收眼底。他望得出了神,半晌,待回过神来,转身想催促她赶紧上来,入眼便见到极为古怪的一幕。
慕容逸越看眼睛瞪得越圆,暗香依依此刻已然飘在半空,而且正全神贯注地努力向上飞着。只见,暗香依依以极为古怪的姿势,双腿向下一蹬,两手臂上下一扇,脖子一伸,便直直向上挪移了寸许,而后又两腿一蹬双臂一扇脖子一伸,又向上挪移了寸许,如此反复,竟然真的一点点飞了上来。他实在惊讶,眼下情景不由得令他想到了在水里竖着游的蛤蟆。
待她飞到与他平行,见她有些泄气地看着尚有段距离的自己,他便想,不知她会怎么过来。见她现在飘在半空的古怪模样,想她万一就这么掉下去……不忍再看,便用扇子遮了半边脸,好似不忍再看,实则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却一丝不漏地笑看着她。虽然笑着,可心底却心惊不已,如此长时间的滞空,便是他也实难办到,而她如果真的失了记忆忘了武功,又是如何做到的?尤其她曾自断筋脉,虽然在渐渐恢复,可以他所授的呼吸之法实难达到这种程度,难道……
只见她一点点试着在空中调整身形,竟然真的在半空中调整了姿态,之后,慢慢地用与方才同样难看的姿势向他飞了过来。
当她到达峰顶,平稳地落在他身边时,兴奋完全取代了疲惫。暗香依依忘乎所以地围着他跳了起来,欢呼雀跃地围着他大喊大叫,满山满谷都是她的欢笑声。
他似被她的欢乐感染,趁着她兴奋得忘乎所以之际,忽然伸出手来将她搂入怀中,入怀的温香令他满足地眯起了眼。察觉到她欲挣脱,他微微扬起嘴角,一提气便抱着她急速向另一座比邻的山头飞去,在她的连连尖叫中越发将她抱得紧了。
翻过两座山后,眼前景色奇美,他二人虽没寻到温泉所在,却意外地走进了一片花海。
绿草茵茵上满是各色的花朵,有高有矮,红、黄、橙、粉、紫争奇斗艳。谷中风很大,风过,便见满天飞舞的花瓣。
他牵着她的手步入花海中,周身被香气围绕。
慕容逸喃喃道:“实在想不到,这山中竟有这般景色。”
暗香依依伸出手来,几个花瓣轻柔地落在掌心,亦道:“便是在这儿住上一辈子我也愿意。”
慕容逸目光有些迷离,轻笑道:“景色再美,若只有一种终究也会厌倦。”
“你是个不知满足且善变的人。”
“这是人之本性。”
她想到了从前,怅然道:“或许吧。”
见她神色黯淡,他牵起了她的手,轻言细语道:“但我对依依的心,一直不变。”
她多想相信他的话。
花海中,二人或站或坐,直到暮色沉沉。
不知不觉中她竟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在他怀里,落了一身的花瓣,抬头便与他柔情似水的双眸相对,恍在梦中。
推开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动动胳膊动动腿说:“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
他没有起身,手中盘旋着数个不同颜色的花瓣戏玩,目露一丝凄婉,叹道:“依依,为什么你现在都不会脸红一下?”
她好笑地望着他,摇起了手中的美人扇,摇头晃脑地道:“是你说的啊,景色再美,若只有一种也终会厌倦的,这是人之本性。”
慕容逸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而后悲切地道:“我看着依依一生一世也不会倦的。”
她淡笑不语。
回去的路上,她仍旧坚持自己用轻功爬上山顶,这次比来时顺利了许多。
等她再次用古怪的轻功飞上山顶,他笑问她使的是什么轻功?
她说那是她临时起意自创的,他毫不客气地说她使起来像蛤蟆,她竟丝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玩笑般与他说:“那不如就叫它蛤蟆纵吧!”
他听后,笑不可支地连声称妙。
她使蛤蟆纵使上了瘾,无论上山还是下山,连续两座山都坚持使用蛤蟆纵。一点儿一点儿,向下挪移。慕容逸嘴上没说,心中却吃惊不小。放眼天下,没有人有这么久的滞空能力。
她似越用越熟练,不仅先前可以上,现在还可以下。就是在空中转身有点儿费劲,还不能说话,而且还在途中发生了意外。
出山时,天色已彻底黑了下去,月牙初升,恰如镰刀一般高挂在她背后。
或许是背光或许是她的蛤蟆纵实在不怎么样,先下山等她的慕容逸只听空中传来刺啦……一声响似衣服被刮破,又听她低低呀了一声,便见她内息突然泄了,自半空坠下,眼瞅着她好巧不巧地挂在了斜坡的一棵大树上。眼见她如蝙蝠一样挂在树枝上,越挣扎越上飘下荡,慕容逸已然在山下笑得失了常态。
她挣扎半晌也没能扯出被刮住的衣服,只得高呼:“救命啊!慕容公子。”
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晚,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件事当然是吃饭,顾不得被树枝刮烂的衣服和慕容逸目光中的挑剔嫌弃,坐在客栈楼下大堂,猛催小二上菜。
饭后回屋又让慕容逸给她点意见,如何提高轻功。慕容逸想了想,便让她试着运气。当慕容逸说气聚下丹田时,她茫然地问:“下丹田在哪儿?”慕容逸似笑非笑地暧昧答道,“肚脐眼下面。”
暗香依依正有模有样地盘腿坐在床上,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脸一下就红了。她连忙扯了扯衣襟,似乎这样便能挡住他的暧昧目光。
慕容逸说:“脑为髓海,上丹田。”他指了指眉间,“心为绛火,中丹田。”他指了指胸口。“脐下三寸为下丹田。”他指了指腹部,又道,“下丹田,藏精之府也;中丹田,藏气之府也;上丹田,藏神之府也”。
慕容逸好笑地看着她抓乱了头发,一脸茫然,不禁叹道:“唉……为师怎么收了这么一个笨徒儿。”
按照慕容逸所教吐纳之法,一夜小有收获,可还是有许多地方不甚了解。辗转一夜,次日一大早便想去找慕容逸问询。怎料一开门,便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立在自己门口,她有点儿迷惑更多的却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不由得捂住了滚烫的脸,企图安慰自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到底是空还是不空,色还是不色……”说着说着就乱套了,实是意志不坚。
当折扇敲在她脑袋上,眼见对方目光和神情都有几分熟悉,她有些不敢相信地惊声道:“是你?”
她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易容了吗?”
他答:“早先易容了,现在是真容。”
她捂住眼睛,似不能再看下去,不敢相信地道:“原来你长这样。”
他眨了眨眼,哀婉地道:“这容貌也甚是令我烦恼呢。”
“靠!不带这么自恋的。”她眼中闪烁着悲愤的泪花。
他笑了起来,霎时,暗香依依只觉眼前都是炫目的色彩。
距离武林大会还有半个月,因暗香依依喜欢后山的花海,慕容逸便依她的意在江州多逗留了几日。
自创蛤蟆纵后,暗香依依迷上了轻功,每天天不亮,便起床用轻功爬客栈的后山,直到进入花海。在慕容逸的指点下,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每天都似有新变化,那种变化令她欣喜若狂。原本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孩,而今竟然有了武功,虽然不会用,但当她按照慕容逸的指导察觉到游走在体内的气息时,她几乎兴奋得要疯了。忽然觉得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她不禁开始幻想,是不是自己有**也会成为江湖侠女,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正想得乐不可支,便觉不对,自己好像是魔教妖女……不由得一阵挫败。
如此连续五日,体内气息运行越来越顺,草上飞已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是蛤蟆纵也一日比一日纵得高。刚开始一纵费劲不说顶多只能移动寸许,而现在一纵至少半丈。
那晚,她又练了**的功,肚子特别的饿,一边被慕容逸笑话说成了武痴,一边大口吃着东西,正吃着,便进来了几个人。
当先一位老者,身后跟着两男两女。其中一男一女她认识,正是给慕容逸送武林大会请帖的那二人。如此便知来者是叶落宫中人。
慕容逸仍旧不紧不慢地吃着,那群人便悄无声息地立在旁边等。
被五双眼睛盯着吃饭,可想而知再好的胃口也没了。尤其当中老者的眼神甚是严厉,看得她很不自在。她快速地扒了几口,放下碗筷对慕容逸说:“我回屋了,你慢用。”
也不待慕容逸回应,她便已走远。
回屋后,又按照这几日慕容逸教授的方法打坐运气。她感觉比前两日还要浓厚的气息在下腹缓缓汇聚,而后一点点游走在四肢百穴,游走一周后,只觉通体舒畅。
一直没听到隔壁有动静,慕容逸想必还没回来,她倒在床上打算睡觉,可翻来覆去如何都睡不着。想起白日自己上山下山已全然自如了,她忍不住又是一阵高兴,忽又想起客栈小二曾说后山有温泉,自己却一直都没能找到,便精神抖擞地翻身坐起,目光一转,决定再去找找。
出了客栈,她悄无声息地来到后山,而后熟练地运轻功飞向了山顶,进入谷中花海。
朗月中,花儿朵朵虽无白日里的娇艳却也别有风情,她提气,纵身飞过花海,一直飞一直飞,直飞到了花海的尽头,终于在高处看到远方真的有一汪泉水。
到了近处,只见泉水倒影着落月,波光粼粼,宁静优美。
她伸手试了试,果然温热,不由得一喜。
山中,夜幕低垂,似铺展着繁星的画卷,轻灵飘逸。
莫七落独自坐在山顶,仰望远方的夜空,风过,吹动山中树木浮动阴影横斜。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荡涤了心中无数污浊,静静的一丝杂念也无。
可就在这时,他忽听扑通一声,自山下传来。
山中**有一池清泉,若不是轻功极高者,根本无法抵达。仿佛被打扰了,他微微蹙起了眉。
垂目望去,月光柔和地映入泉水,泉水**漾出一圈圈涟漪,许久都没有动静。忽然,一人自水里跃出,伴着一阵女子的欢笑声,令他微微一怔。
月色虽明,却有树木掩映,又相隔甚远,他并没有看清水中女子的模样,但水中若隐若现白皙妖娆的体态仍令他微感不妥,又觉清幽被人打扰,当即起身毫无留恋地飞身离开了。
第二日,暗香依依睡醒一开门,便见比邻的慕容逸门口站着一男一女警惕地看着她。慕容逸屋门紧闭,毫无声息,见那一男一女如此看着自己,她也不好意思去敲慕容逸的门了,便有意大声道:“麻烦告诉你们家少主,我去后山了。”
声音刚毕,便听慕容逸的声音自屋内传来,“早些回来。”
她不耐烦地应了声,“知道啦。”
中午时分,待她自后山练功回来,刚巧遇到欲离开的叶落宫等人。
当中老者似乎身份不低,离去时盯了一眼正坐在楼下饭桌旁等饭吃的她,目光难掩嫌恶。
她以为老者走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了,没想到才吃过午饭,老者又来了,这次身后不是带了四个俊男靓女,而是带了三十多个俊男靓女。清一色的白衣,就没一个长得难看的。易容后的暗香依依若往他们中间一站,立刻便被忽略不计。
客栈掌柜躲在一旁又喜又忧,喃喃自语:“这么多客官,小店实在住不下啊!”
慕容逸有这么多人要招呼自然又不能陪着她练功了。午后,她回屋整理了一下,便又高高兴兴地自己去了后山。刚使轻功翻过山去,她便是一怔,原本美丽的花海已然不见,入眼的是一片残花,不知短短一个时辰这里经历了什么劫难,竟被人蹂躏成这样。她不敢相信地一步步行去,心中有些不悦。虽说好花不常在,可也不该这般糟蹋,一路行去,暗香依依看��光了杆的花枝,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正走着,不小心被一物绊了一下,她险些跌趴下去,低头一看,便见一个死人横卧在脚下。
她吓得半死,惊叫着向前跑去,可跑出去数十步后,突然又顿住脚步。只见不远处还躺着一个人,那人伏在琴案上,一身紫衣,看不见样貌,好像也死了!她又尖叫一声,又转回身跑去,慌不择路更忘了用轻功,直到又被一物绊倒在了地上,回头一看,不就是方才地上那具死尸吗?哇呀……一声,吓得她连滚带爬起身欲逃,可刚爬起来摆出逃跑的姿势便停在了那里,这个死人……看着怎么那么面熟?
有些犹豫地回过头去,她心惊肉跳地再次偷眼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是莫七落,真的是莫七落,红枫山庄的少庄主,那个下追杀令要取她性命的人!他死了?暗香依依有些不敢相信地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原来只是昏了过去,不禁轻轻出了一口气,不是死人就不怕了。
她看着倒在地上毫无知觉的莫七落,发了会儿呆,而后抱起手连连奸笑起来,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想到自己被追杀的惨状,想到他是自己的敌人,暗香依依心里起了一丝恶念。
杀死他?她胆子小,不敢杀人。
打一顿?面对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对她来说还真有点儿下不去手。
她以手支额,看着昏迷不醒毫无知觉的莫七落左思右想,终于决定——羞辱他!
看了看四周,除了残花外就是一株株光秃秃的矮树,还有一些被利刃斩断的芭蕉叶,看来方才他与紫衣人一战定然十分壮观,可惜自己来迟一步,不过也幸好来迟了。
目光触及他手中握着的那柄剑,暗想,都说江湖中人爱惜自己的兵器如珍惜自己的性命,武侠小说不是常有写吗?什么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她拿起那把剑在手中掂了掂,有点儿沉并不称手,暂时丢在一旁。
三下五除二卸了他的发冠,暗香依依扒开他的衣服,当看到他的胸肌时,一时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暗道:靠,身材还真不错。
又将他拖到一株同样“裸了体”的矮树旁,暗香依依撕了他的衣物将他双手吊起绑在了矮树上,绑好之后,拿起剑,来到他身后,摸了摸他的长发,触手如丝缎,不由得暗道:可惜了。她却没有犹豫,三两下便为他切了个短发,此剑单看外表并不华丽,没想到使起来却十分锋利,只轻轻切下,莫七落的长发立刻变成了参差不齐的短发,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
干完这一切,她走到正面仔细端详了一番他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见绑着他的是两根普通布条,想着他醒来后很容易挣脱,她便觉不太满意。
左思右想,暗香依依又用他的宝剑毫不怜惜地在地上掘起了坑。
要在以前,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拖不动一个成年男子,更别提用一柄长剑挖坑了。但如今却不同了,她很轻松便能将莫七落拖绑在树上,也很轻松地用剑挖了个坑,身体上种种改变每发现一件都令她心情雀跃,心情一好,干起活来也十分爽利,不由得哼起了歌。
山谷空旷,她开口一唱,声音便传遍了整个山谷。掘坑的节奏也自然随着歌声带着节奏感,“爱我,恨我,随便你!爱我,恨我,随便你!爱我,恨我,随便你!不要活的不像我自己。爱我,恨我,随便你!”
待坑挖好,自树上放下莫七落,拖到深坑旁,将他埋进了坑中,只露出一颗头来方才开始填土。待一切完成,她踩实了泥土,拍着双手,仔细瞧了他一会儿。见他如此模样,她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萝卜一个坑,摇头叹息,如此俊美**的帅哥,竟然是她的冤家死对头,着实可惜了。
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暗香依依发现还有出气,便收拾了早先扔在一旁的衣物,随手翻了翻,翻出数张银票和碎银,一看银票的数目不由得大喜过望,赶忙收入怀中。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武林大会的请帖、几个不知名的药瓶、一枚令牌及一个女人用的丝质手帕。药瓶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丢在一旁。武林大会请帖和手帕对她来说没用,也丢在地上。令牌?上有篆刻的红枫二字,或许有用,收入怀中。将他可以穿的衣物收拾了一番,暗香依依便拾起了扔在地上沾满泥土的剑,拖过来不远处的一个芭蕉叶放在一旁,又用剑在地上写下几个字,这才甚是满意地提气飞掠而去。
她先寻至山中的泉水**,将他的衣物和剑一并扔了下去,眼见衣服与剑都沉到了水底,方才折返回客栈。
而不远处尚趴在琴上的紫衣男子,则被她抛于脑后忘了个干净。
莫七落很喜欢江州的百花山谷,途径江州城必会来此小坐。明日便要离开江州去襄阳参加武林大会了,**午时方巧得空,便入得谷来,可他没想到竟在此遇到了九幽教少主顾不迷。
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去年的武林大会莫七落险胜顾不迷,他从顾不迷离去的目光中读懂了他的战意,而今偶遇,又岂能轻易放过彼此。
顾不迷的魔琴之音比去年更胜一筹,而他的剑术亦大有精进,百花谷一战,他们*终彼此互伤同时倒了下去。
随后,暗香依依便来了。
莫七落与顾不迷几乎同时醒来。
可一睁开眼,莫七落发现自己当下处境,内心的起伏实非言语所能描述。出坑对他来说并不难,只是需要些时间,可是他却没有这样的时间,因为顾不迷已在这时醒来。他听到了声音。
自己此番境遇必是有人故意所为,只是那人必不是顾不迷,否则此刻他不会还活着。
现下被埋入土中,四周茂密的花杆说高不高说矮也不矮,他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半晌,他终于听到了顾不迷远去的脚步声,这才暗暗出了口气。
自坑中出来,半身赤裸,鞋子也没了,他向四下望去,不见自己的衣物亦不见了无枫剑,只见一个芭蕉叶横卧在前,旁边七歪八扭地写着五个大字:可以此蔽体。
他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从未有过的怒气充斥在胸口,忽觉脖颈有些微凉,摸向颈后惊觉自己头发诡异,一掌向那五个字劈去,狂风乍起竟生生将那几个字劈成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中,他目眦欲裂,将此记为平生*大的耻辱!
当顾不迷醒来,他环顾四周并没看到莫七落的身影,不禁讥讽一笑,暗道:没想到,他竟比自己先醒。
既然他已走,他也无须停留,起身抱琴离去。自始至终也未曾想过,那个距他不到五丈,远远看着黑乎乎乱乱的一团物体,根本不是谷中某种不知名的植物,而是天下****公子莫七落露在地表外面的头发!也正因如此,顾不迷错失了一次杀莫七落的良机。
回到客栈后,她没有与慕容逸提及百花谷中发生的事。如常同他一起用过晚膳。
此刻的客栈一楼坐满了叶落宫的人,虽然明摆着都在用膳,但她总觉得自己被无数双眼睛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这顿饭便吃得不甚如意。她早早言明自己吃饱了,便听慕容逸柔声对她说:“明天我们就起程去襄阳,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切勿再贪心练功,欲速则不达。”
她笑了笑,说:“好。”
慕容逸笑得越发温柔,又说:“晚些时候我过来找你。”
此话一出,四下里便是一片古怪的静默,有人筷子上还夹着肉就那么停滞在半空。与他们同桌而坐的老者紧紧蹙起了眉头,甚是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她却一本正经地回道:“我等你来。”瞬间,四下气氛更加不同,筷子上夹肉的那位手一抖,肉片啪嗒掉回了盘子里。老者凌厉地盯了她一眼,重重地放下碗筷。
慕容逸眸中似有波光,她向他眨了眨眼,他亦向她眨了眨眼,她咧嘴无声一笑,方才起身离座而去。
夜幕降临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不眠不休。
雨滴滑落房檐,如珠帘般滴落,碎了一地。
她以手支额,靠在窗口,望着窗外,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夜风自窗口吹入,扬起了她的发丝,微凉。屋内烛光摇曳,半明半暗,模糊了她的容颜。
或许雨夜易令人想起伤心往事,她忽觉心意沉沉,脑中纷纷乱乱,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蓝枫将她按在怀里印上一纸契约;舒什兰执意背着她不放手;赫月一脸的包子汁仍笑得温柔;阿玛坐在床前担忧的目光还有付雅那毕生难忘的一箭。一切犹似昨日发生的事,却已然触不可及。
她轻轻一叹,便听一人道:“在想什么?”
抬眼看到慕容逸,暗香依依并未吃惊,只是淡淡问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慕容逸坐在了对面,也学她以手支额,幽幽地望了过来,“刚刚敲了两下门,见无人应,看到屋内有亮光,便想着你应该没睡,就推门进来了。”
她一笑,垂眸见他自己倒了杯茶,便道:“白长老此刻估计正在房里气闷呢。”
他轻轻一笑,抿了口茶水,说:“气性太大的人,容易生病。”
她扑哧一笑,说:“今天吃饭时众人的眼神很古怪。”
他放下茶杯,点点头,说:“可以理解。”
“此话何解?”她问。
他眨了眨眼,方道:“因为他们的少主从来不近女色啊。”
“哦——”她似了然,而后露出十分可爱的笑,道,“是喜近男色啊,断袖兄。”
啪——他从不离手的折扇敲在了她的脑门上。她气闷地瞪了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捂着额头揉了揉,没好气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笑说:“和你讨论一下,你的名字。”
“名字?”她微感不解。
他道:“此去襄阳必会遇到与你熟识的人,依依这个名字太敏感,即便容貌不同也容易被人误解。你看我家白长老,一听到你叫依依,两条白眉毛都会抖三下。”
她笑道:“此言有理,那就改个名字。”
“还有姓氏。”慕容逸补充道。
“我究竟姓什么?”她问,自她出现在这个时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慕容逸摇了摇头,说:“自你出道以来,武林中人只知你叫依依,没人知道你的姓氏、来历。”
“看来我还很神秘。”她笑道。
慕容逸说:“不,你不神秘,不仅不神秘还十分张扬,性喜抛头露面,更喜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你转,恨不得一朝天下皆知你是谁。”
有那么夸张吗?
慕容逸浅笑道:“九幽教左护法暗香依依,十九岁,手使紫鞭,容貌妖艳,如一缕黑暗中魔魅的毒香,人送绰号:暗香。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唯独对你的来历九幽教讳莫如深,从来无人提及。连我……也不知道呢。”他以扇半遮面幽怨地看着她。
她双手一摊,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轻笑,道:“罢了罢了,此事暂且不提,我们言归正传,来给你起个好听的名字。”
“现起啊,我还以为你早想好了呢。”
“我的确想了一个,只是怕你不喜欢。”
“叫什么?”她问。
“慕容凤依。”他答。
“冒充你妹?”她扬眉问。
“不是,做我的女人,冠我的姓氏。”他羞涩地回答。
她撇了撇嘴,不容拒绝地拍桌子道:“慕容去掉,只叫凤依。”
他目光凄婉,悲切地道:“我恨顾不迷。”
又来了……
顾不迷是九幽教教主顾天穹的独子,这事早在船上慕容逸无聊地为她讲述武林中事时便有提及。她也曾问,顾不迷为何对她下毒,慕容逸当时的回答是顾不迷讨厌她,再问慕容逸却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私下里猜想很可能是九幽教内部矛盾譬如争权夺位排除异己,顾不迷才会对她下毒,只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反而给她下了这么个奇怪的毒?还是他的确杀了她,她又复活了?这其中细节慕容逸不清楚,不过她想汤斩或许知道一二,便问慕容逸:“此去襄阳参加武林大会,会见到汤斩吗?”
慕容逸闻言顿时大惊失色,颤抖的指尖指着她像是指着一个负心人,道:“依依,你失忆了竟然还想着你的老情人!?”而后捶胸顿足,带着哭腔道,“我真是命苦啊……”
“……”她总共才看过汤斩两眼……
无视慕容逸的装腔作势,令她惊讶的是汤斩竟然是暗香依依的老情人?!不是吧……
慕容逸又磨蹭了一会儿方走,开门的时候,暗香依依看到外面站着两个叶落宫的人,慕容逸对她说:“白老头安排的。”
她点点头,表示了解,不怀好意地说:“白老头难道怕你被我染指?”
他一扇子敲向她头顶,她竟侧身避过,慕容逸目光一凝,她却全然没注意到,只是惊讶着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我竟然躲过了……”而后反应过来,不禁心花怒放、欢呼雀跃地对他道,“你看到了吗?我躲过了,我躲过了呀!”刚说完,啪!扇柄便落在脑壳上,慕容逸笑意盎然地看着她的兴奋瞬间变成挫败,志得意满地进了隔壁屋。正欲关上房门,慕容逸便听她扬声高唱道:“谁说哥喜欢女人哟,哥喜欢的是哥哥哟,谁说龙阳不许哟,哥偏是个断袖哟……”顿时哭笑不得。慕容逸手中折扇随手扔出,听到来不及关门的她哎哟一声,折扇飞归手中时,顿觉心情舒畅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