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正在家里准备渡过着难得的无人打扰的悠闲时光的时候,门铃不知道被哪个讨厌鬼按响了。
“先生,要不我说您已经睡下了?”管家莫里关心地说道。
我抖了抖肩振作了精神,说道:“不用,让他上来吧。”
其实,我已经约莫知道来者是谁了,在法庭上,他那一脸不甘心的神气,就隐约暗示着他一定会来拜访。不过,也许他的到来能够帮我解除结案这两天来一直心神不宁的状态。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整了整衣冠,站起身来准备招待这位预料中的客人。
“詹姆斯·凡维克爵士。”我迈步上前,微微欠身表示礼节。
他也礼节性地回了礼,当我们各自坐下来的时候,他开口道,“先生,我想你很清楚我这次来这里的目的。”
“当然,不过你也应该清楚,这个案子已经定案了。”我无奈地耸耸肩。
“你难道就没察觉出其中的蹊跷吗?”他表示怀疑地质问着我。
“这个嘛……”我不知道该怎么答话,这个案件确实有很多没有解开的疑点,这也是这几天来我心神不宁的主要原因,可是问题究竟出在哪儿,我也说不清道不明。
“照常理说,克劳馥小姐被宝石商人当堂指控,而且整件案子中也只有她拥有确凿的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何况他的未婚夫葛莱姆先生在堂上的表现众所目睹,他那支支吾吾的样子不得不让人们怀疑克劳馥小姐就是谋财害命的凶手!”我若有所思地说。
“但是,你能想象一个年轻女子在半个小时之内完成整个作案过程吗?在所有人都入睡之后,独自一人跑进丹诺生夫人的卧房将其杀害,然后打开沉重的保险箱,再带着重量不轻的珠宝跑到火车站,即便是一个男人,一个经验丰富、腿脚健朗的盗贼恐怕也只能将将完成,更何况是一个体格弱小的小女子。”詹姆斯爵士申辩道。
“话虽如此,但是……”我也开始动摇了。
“法官先生,我想推翻这个案子,我觉得凶手一定另有其人,虽然我现在还不能找出足够的证据来论证我推断的正确性,但是我还是想冒昧地请求您给我一个机会,找出真正的凶手,这是我作为律师的本分,我想身为法官,在您的心里也一定不允许无辜者代犯罪者受过的情况发生,更何况真正的犯人还有可能再次犯罪,造成更多的伤害。”
看着詹姆斯爵士那样诚恳的眼神,我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就再给你一些时间进一步调查,然后再审一次,但是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你的恳求,而是这几天我仿佛也觉得这个定了的案子依然是一团迷雾。”
“无论怎么,很感谢您的支持,先生。”詹姆斯爵士说道,“那今天我就先告辞了。”
詹姆斯爵士走后,我随手拿起低圆桌上的《苏格兰大报》,这已经是半个月前的旧报纸了,莫里知道我有随时翻阅旧报纸的习惯,所以没有扔掉。报纸上刊登的婚讯,好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银行大亨葛莱姆先生的次子大卫·葛莱姆与爱迪丝·克劳馥,王子庭园已故的肯尼斯·克劳馥医生**在世的千金,已缔结良缘,他们的婚礼将于短期内举行。启事旁边的小相框里还附着大卫和克劳馥的合照。
*初看到这张照片时,感觉就不对劲,现在无论怎么看依然觉得这是一对不和谐的恋人。公主一样的克劳馥,生得一副娇俏可人的脸蛋,而男主人从各个角度看都是一副萎靡古怪、暗藏杀机的感觉。看着看着我不禁陷入了沉思,我甚至在心里问自己:难道这种感觉是因为我对爱迪丝·克劳馥同情?还是出于大多数人都有的那种对于这个长相古怪的男人抱得美人归的妒忌?
这个时候,我试着将整个案件在脑中回顾了一下:
安得鲁·葛莱姆先生是爱丁堡葛莱姆银行的老板,是爱丁堡家喻户晓的富翁,是爱丁堡这个城市*显要的名流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葛莱姆先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做艾芬斯东·葛莱姆,一位典型的苏格兰青年,二儿子叫做大卫·葛莱姆,虽然正值青春的好年华,只是让人遗憾的是上帝赐予了年轻,却没有赐予他与年轻般配的俊俏长相。每当人们一提到他,浮现在人们眼前的都是一个身体畸形、脸部扭曲的形象。他的五官好像无不在争抢他脸上***的位置,使得本来就不大的瘦长脸显得异常拥挤。而且,他那双大而突出的眼睛,只要看上几眼,就会感到一种针扎般的不自在。尽管如此,沉默而常被家人无视的他又让外人忍不住想去同情他,更何况他那悲伤的脸,虽然丑但却总写着“无辜”二字。
关于这位二公子的传闻很多,有传言说他从小失去母亲的疼爱,并遭到父亲的拳脚相加和恶语相向;也有人说,他根本就不是银行大亨的亲生儿子;更有甚者,还说这位二儿子的精神经常失常,有时会呆滞地不动,偶尔还会独自地讷讷自语。
总而言之,种种的内外因素堆积起来,使得这个心理和外表的双重疾病可怜人,几乎没有一个真正知心的朋友,大家虽然不都是憎恶他,但都不约而同地疏远他。
即便如此,大卫还是平平安安地活到了二十四岁,而且还疯狂地喜欢上了王子庭园已故老板克劳馥医生的千金,爱迪丝·克劳馥小姐,可是谁都知道,童话不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真正美丽的公主没有可能嫁给一个丑兮兮的青蛙。更何况,大卫刚追求的心上人是克劳馥小姐,这位小姐确如人们所料处处回避着大卫,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他。
但是,大卫有个非常疼爱他的姑妈,即葛莱姆先生的姐姐,丹诺生夫人。这位夫人本是当地**大酒商乔治·丹诺生爵士的妻子,后来丈夫过世,成了寡妇的她继承了丈夫所有的家业。虽然她有让人垂涎欲滴的财富,但她异于常人的偏执,却让人无法忍受,更无法理解。前些日子她宣布要改信天主教,之后就毫不留恋地退出了华丽的角机场,到得文郡内隐居去了。这让一直信奉基督教的其他家庭成员,震惊不已。
正当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这位行事特立独行的遗孀要把巨额资产留给谁时,丹诺生夫人却出人意料但也或许在部分人的意料之中地宣告,她要把她的资产留给她那位比她更古怪的侄儿,就是那位二公子,并且,她还对外宣称,她一定会帮助她的侄儿获得克劳馥小姐的芳心。
就在这个决定做出后不久,葛莱姆先生举行了一场家庭聚会,席间丹诺生夫人正式公开宣布,要把自己总值高达十万英镑的产业、**和股票以赠与的方式转给他的二侄儿大卫,更是当众许诺,如果谁有幸做了大卫的妻子,她将允许新娘在结婚当天佩戴她那价值五万英镑的上等宝石。而且聚会第二天,丹诺生夫人就通知了律师济斯·麦克芬雷草拟赠与契约的通知,丹诺生夫人保证会在侄子的婚礼上在众多来宾的见证下签字。
然而这并不能消除爱丁堡的**人士对丹诺生夫人决定的纷纷议论。有的说克劳馥小姐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谁会为了**而甘愿把自己的幸福和下半辈子交给一个丑八怪呢?还有的人说这可不一定,因为克劳馥小姐虽然贵为克劳馥医生的掌上明珠,但是老父亲的爱并不和他留给女儿的**对等,几乎是没有留下半分钱,而且这位小姐失去母亲,跟着做家庭教师的姨妈生活,家里算不上富裕。
在此事发生一个月后,报纸上就登出了克劳馥和大卫喜结良缘的消息。此消息一传开,人们纷纷认定这是一场**交易的婚姻,在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对苏格兰古老传统的挑战。
一方面众人毁誉参半,另一方面大卫·葛莱姆先生本人却十分高兴,而且整个人就像变了一个样,神经正常了些不说,以前的乖僻沉默也看不见了,对人总是笑脸相迎,温文尔雅又彬彬有礼,对他的未婚妻更是万千柔情,蜜语不断。而克劳馥小姐也没有再显露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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