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盼驰想要离开浮塔镇。
浮塔镇没有日出,盼驰用每朝熹微时爬到屋顶上抽一支烟的光火代替。他坐在?瓦上目光远巡,浮生塔晃在晨雾里。这镇上珍宝耸于江边,千百年前,水怪兴风作浪淹没城邦,得道高僧修塔镇妖,潮落塔浮。鬼魔邪欲,妄能动弹。再望远,随江入海,海上迷蒙,只知道是海,却不见踪影。这是大陆边缘,海港上船鸣长呜,似塔下万鬼同哭。船声渐远,发向重洋彼陆。乔盼驰每日用一支烟的时间灵魂出窍,随船声渐达远方。黎明伴着香烟一同捻灭,白昼携街市一同醒来。乔盼驰扔了烟头翻身下楼,又开始他在这镇上生活的天天年年。
天天年年,都是要换上灰蓝制服踏着辆旧铃木太子到海港做工,过午回家与妈妈一齐吃饭,然后再回?港。今天回家厨房凄静不见羹粥,跑到后院江畔才见妈妈一人在焚烧纸钱,江风扑扫来,火苗借势蹿到半空,烟里面盼驰看见妈妈空着一双眼:江对岸的舅舅去世了。
妈妈忆念廿年前盼驰出**大水,舅舅蹚着一米来深的水提来两只老母鸡给她补身子。生前明明未见兄妹情深,死后才犹记起隔世的恩好。妈妈要盼驰去参加葬礼,她自己断是不会过江去的。盼驰不知母亲心底蛰伏何种惊恐,从某年开始她死都不愿过江对岸,好像对岸即站着要索她性命的鬼判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