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多米尼克·史蒂文斯走出宾馆,一步步朝他们走来,艾迪仿佛凝固了。他看了看琳恩,她的表情也是一样。他们还没来得及找出任何借口抽身,多米尼克就已经来到露天咖啡座前了。他的头发灰白、向后梳着,腿上穿条白色的裤子,脚上蹬着一双高尔夫鞋,上身着一件绿色马球衫,因为他巨大的啤酒肚而紧绷着。
这**是多米尼克。还是那张尖刻的脸,不过多了一分黝黑色,而且下巴和脸颊要比艾迪*后一次见到时发福了不少。他看起来老了,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
“嗨,大家好。我看看,有新朋友在这儿。”他说着伸出了一只手。就像本能反射一样,艾迪发现他的一只手已经伸出去握住了多米尼克的手。他马上发觉自己已经背叛了自己。多米尼克握手的方式还是老样子:手掌成一定的角度,五指紧缩,很难让别人握住。不要进入,是这个姿势所要传达的信息。
又一次、又是不由自主,艾迪发现自己摘下了太阳镜以表示礼貌,但是多米尼克却还戴着自己的!艾迪等着多米尼克认出他的那一刻。不过这一刻却迟迟没有到来。这不可能是真的,他想。这真是多米尼克吗?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还是在和他握手,他却没认出我来?他看了看琳恩,她正在和多米尼克握手。他看得出琳恩也很不自在。
“很高兴见到你,”琳恩说,她在尽力给出自己*灿烂的笑容。
“网球课怎么样?”多米尼克靠在简的日光浴椅的椅背上,问道。
“取消了,”她说,“然后我就遇到了琳恩,来到这儿后,我们俩就一直在调鸡尾酒上下功夫。”
“哈,生活可真够苦的。”他说。
没错,艾迪想。生活确实会很苦。而且有些人能让它变的更苦涩。过往的点点滴滴从他的头脑中闪过,很快充斥着每一个脑细胞——那些愤怒的言语和景象。
“那么,你们二位待会准备去干吗?”多米尼克问道。
“呃,我们得回到船上去,”艾迪说。
“我以为你们要留下来吃免费的午餐,”简说。
“哈,世上根本就没有免费午餐这种事,嗯,艾迪?”
艾迪不确定多米尼克到底有没有认出他来。也许认出来了,也许没有。又或者他自己也不确定,所以不断地拖延来争取时间?他从来不表露出任何情感,在那双黑色的太阳镜后,、多米尼克几乎像个机器人。
“我真的不知道有没有,”艾迪说。他仍然没有缓过神来。经过这么多年,多米尼克突然站在他的眼前,这样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当然没有。凭我在商海里25年的经验,我可以告诉你,世上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对,”艾迪说,“对,好的,很高兴认识你们二位。”
“算了,别走了,”简说,“留下来吃午餐吧。”
“不行,真的不行,我觉得我已经被晒伤了,”艾迪说。
“要是那样,我们可以坐在阴凉地儿啊。”简极力想留下他们。
“不了,我想我现在感觉不太舒服。”艾迪回绝道。
“呃……”多米尼克终于摘下了他的太阳镜然后好好端详了艾迪一番:“……你的鼻子是晒伤了,不过整体脸色却看起来很苍白,好像刚见了鬼似的。”
艾迪直视多米尼克的双眼,他看不出后者有任何认出他的迹象,然后把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对,是,不管它什么样。琳恩?”他叫道。
“是,”她站起来,“我就来。”
“好吧,或者我们可以在晚上我完成工作以后一起喝一杯?”简问道。
“她是个**的歌手,是吧?”多米尼克说。
“是,”艾迪说。
“棒极了,”琳恩应道。
“我大概在11点下班,然后我会到吧台那儿,那时我们就能和你们见面了。”
“我们得看艾迪到时候身体感觉如何,”琳恩说。
“没问题。要是晚上不行的话,明天怎么样?或者明天早饭的时候?”多米尼克边笑边说,“以后的两周时间里,我们几个都会被‘困’在这艘油轮上,所以逃也逃不掉,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