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疾病,对诸多食物都过敏,恐高症,飞行恐惧症,在形容过去的我时,我只能想到这样的词汇。
能够成为今天的模样,坚强而沉稳,不消赘言,背上行囊便可独自上路,这样的改变诞生于何时何地,是迅疾发生还是缓慢渗透,我苦思冥想亦不得要领。于是我便信了万事万物必有其因果,小时候要经历那样的磨难,青年时代要尝试这般的行走,都是为了将来的什么在做准备,都是为了让我们在虚无缥缈的人生旅途上,能够握一些什么在手里,以至于面对未来的飘渺不定,不至于太过恐慌。
我开始习惯乘坐飞机时的轻微耳鸣,遇到气流上下颠簸亦可维持香甜睡眠,然后飞机滑入跑道,咔咔地解开**带,啪啪地打开行李舱。陌生的城市与国度,陌生的食物和语言,化作地图上的一个断点,一站站,不忧不喜,勇往直前。
陌生的人与陌生的��物,他们大多温暖而敞亮,有柔软的灵魂,我与他们在陌生的时间的洪荒里匆匆相遇又顷刻离别,迟钝如我,需要在很久以后,才恍然醒悟到那时的相遇竟是如此的美好而****,因为知道再也无法回到彼时彼地,心中便平添凄凉之境。
我想,这些,便叫做独自行走吧。
常州机场,它有一个非常土气的名字,以至于我在这里羞于提起。由一个军用停机坪改建而成,远离市区,没有免税店,由登机口走到飞机只需要两分钟。
就是在这里开始我一次又一次的高飞远走,拖着行李箱进进出出,心境从忐忑到憧憬,从欢欣到麻木,不一而足。它对于我而言,是一个圆的起点与终点,兜兜转转,无论世事沧桑过了几个轮回,都绕不开。
母亲每次都坚持送我到机场,我坐在她的右边,像高中时代每个晚归的日子,我走进灯火阑珊的夜色里,看到她站在路灯下瑟缩的背影,然后接过她放在怀里暖着的饭盒,坐上她的车。很多年过去了,放在车里的麦兜猪和靠垫还是我当年执意要买下的那个,以至于我每每充斥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情愫,冲动之下竟舍不得离开。
机场那个简陋的安检台是每次离别的见证,我一手拿着机票一手拿着护照匆匆忙忙往里跑,遥遥听到她在我背后说“好好照顾自己”,我便愈发不忍回头,怕我与她一样红了眼眶。我们从来都不说“再见”这个词,只因为我死心眼地觉得“再见”便是“再也不见”,而要是连像样的告别都没有,那么怎么都不会舍得走了就不再回来。显示全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