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千里有缘
传奇的恋爱
世上唯有忘年交,岂有忘年恋?
不,不,一对异性忘年交结为连理,不就成了忘年恋么?
人生列车驶进七十一岁这年头,火车头已在那里不住地喘着气儿。用中国文绉绉的话儿来说,曰:“年逾古稀。”
素有台湾文坛元老、大师以至“国宝级作家”美誉的梁实秋,就在七十一岁那年深秋,忽地与风姿绰约的港台影歌红星韩菁清共坠爱河。虽然开初“希望两人仅为忘年之交,不谈婚姻之事”,然而忘年交却神速发展为忘年恋。梁实秋那支译过莎士比亚全集的笔,竟在短短两个月里,给韩菁清写了九十封隋书!他在情书中称菁清为“亲亲”。其实,就在这情书频频之际,他和她还天天见面、长聊!
用台湾《联合报》编者的话来说,“梁韩之恋昔年震动文坛,轰传不已”,称之为“倾城之恋”(见1989年1月4日《联合报》第十八版)。
就连梁实秋自己,也在致韩菁清的情书中说: “我认为这是奇迹。”
不过,轰传归轰传,震动归震动,诚如《联合报》编者所言,台湾内内外外,对于梁韩之恋“其间曲折真相却始终有其‘悬疑性’”。
这一奇迹般的忘年恋经历了十三个春秋,直至1987年11月3日梁实秋以八十四岁高龄死于**事故,才画上了休止符。
笔者曾为梁实秋之逝,写了报告文学《梁实秋的梦》(1988年第六期《上海文学》;1988年第九期《新华文摘》全文转载,并获1988年度大陆“中国潮”报告文学奖)。
不过,文中对于梁韩之恋,只是一笔带过。
梁韩之恋的内情,知之者只梁韩两人而已。梁实秋先生已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无从寻访。韩菁清女士在梁实秋去世之后,曾于1987年冬来过大陆,那时行色匆匆,无暇细谈往事。
她回台湾后,于1988年元月27日接到出入境管理局通知,“禁足”两年。诚如台湾《自立晚报》1988年2月4日所透露,“禁足”的理由是“她到大陆探亲未经报备”。
终于熬满了两年,1989年的*后**——12月3 1日,她获准前来大陆探亲,飞抵上海。此后,她在1990年3月、8月,又两度飞渡海峡,前来上海探亲。趁她探亲的闲暇,笔者一次又一次与她长谈。
俏丽豪爽、谈锋甚健的她,一腔深情地追忆了她与“教授”(她总是这么称呼梁实秋)共同生活的那些难忘岁月。虽然“其室则迩,其人甚远”,但她长相思、长相忆,仍念念不忘那长眠于另一个世界的“教授”。
人间重真情。作为“倾城之恋”两主角之一的她,坦诚、率直的长谈,道出了“其间曲折真相”,拨开了“悬疑性”迷雾。原本只是“你知、我知”的梁韩之恋,**由她细细道出内中种种衷肠,般般柔情,使世人知,使读者知。
“爱情是无限的,是可以超越年龄的。缘分到,什么也无法阻挡的。”她如此说。
一腔隋深。此时此际她的心,诚如“教授”当年写过的一首俚词:
目断长空迷津渡。
泪眼倚楼,
楼外青无数。
往事如烟如柳絮。
相思便是春常驻。
往事沧桑,如梦一般。追忆远逝的岁月,旧梦依然带着温馨。“寄我相思千点泪,流不到,楚江东。”
慢慢从头道来……
痛失结发之妻
梁韩本不相识。
“缅怀既往,聊当一哭!衷心伤悲,掷笔三叹!”1974年8月29日,在美国西雅图,一位前庭开阔、头发稀疏的古稀老人,戴着一副基辛格式深褐色粗边框眼镜,写罢文末的十六个字,不胜唏嘘,泪水涌上了眼眶。
此人便是梁实秋。他属虎,生日很好记——“腊八”,亦即阴历12月初八。他生于光绪二十八年腊八,通常被误为“1902年”。也有的误写为“1901年”。例如台湾文星书店所印梁实秋的二十多种著作,封底均印着作者简介:“梁实秋,1901年生……”现据《一百年日历表》查证,光绪二十八年(壬寅)腊八,应为1903年1月6日。算错出生年月者,其实是梁实秋自己,例如他的《清华八年》中写道:“1915年,我十四岁……”
据此,即生于1901年;倘那“十四岁”是虚岁,则生于1902年,而实际上他生于1903年。
梁实秋是道地的北京人,出生在北京东城内务部街二十号。
他的远祖原在直隶(河北)沙河一带务农。他的祖父梁芝山振兴梁家,进入北京谋生,置宅北京东城根老君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