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叔叔二十九岁,是学校的地理老师。从小月记事起就住在她家隔壁,而实际上应该更久。也许是年轻的缘故,不会像其他老师那般刻板,加上私下经常待一块儿,他和大家是非常熟稔的朋友。他的鼻子格外挺,胡茬泛青,收拾得还算干净,勉强称得上英俊,满头乱糟糟的头发却大煞风景,像只收住翅膀的鸟趴在头顶。走起路脊背略微前倾,可能是太瘦了吧,永远一副“随你高兴,我不管”的怡然自得模样。*爱幸灾乐祸,假如你在他面前出丑,他一定站在一边笑得肩膀都抖起来,比你的敌人还开心。噢还有,常年单身,原因不详。
“今天地理课我发了火,头上出了汗,太阳一出来蒸发了,在南部上空形成了水汽,水汽在空中凝结,等承受不住了就会下场雨,碰巧有几滴又落回我头上,这就是一个水循环。”他停顿了一下,手还扬在空中保留着激昂的手势,“懂了吗?”
“懂啦──”大家异口同声。
他满意地转身,拿粉笔在黑板上“啪啪啪”地写**。估计擅长把这种严肃科学作出类似傻瓜比喻的通俗老师,全天下只有他一个。
“上次的测试成绩出来了,不出我所料,大多数同学死得很惨。有些题目反复强调过,做错是不容易的。就拿虫结为例……”
“为什么总是我,我反对!”虫结瞪大眼睛“咻”地顶起胳膊。
“反对无效。虫结同学整张试卷只做对了两道题,我不知道他那粒硕大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学习是要靠记忆的。好比我是怎么记住虫结你的呢,如果我不用记忆,我 只能说那是只长着巨大脑袋的动物。”鸟叔叔面无表情地叙述。
“哈哈──”台下哄笑一片。虫结绷着一张受尽伤害的脸,赌气地拧向窗外。
“别忙着笑。你们每个人把解答过程抄十遍交上来。”
“啊!” “哎又来!十遍!”“都几年级了还老罚抄──”
他处变不惊地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东西凑到眼前瞅着。那是一颗缺了腕带的旧表壳儿,玻璃罩上延伸着裂纹。
“铃──”放学铃声配合地破空而出。
“下课!”他脸上浮现出胜利的笑容,欣喜地收拾书本。走到教室门口又回头交代,“罚你们抄,不是我不原谅你们,是科学不原谅你们。”
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教室只剩此起彼伏的叹息。显示全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