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每天都是万圣节
我获准离开,前往死谷,去满足我应受谴责的好奇心……死亡镰刀收割庄稼一样掠过此地,火焰把*后的残余扫清……一具具尸体埋在灰烬中:有些保留着因子弹一击毙命、遽然瘫软、撒手人寰的难看相;但更多的遗骸则呈现出饱受烈焰煎熬的痛苦姿态。他们的衣服或许能有留,而眉和胡子却早被全部烧光;迟来的雨水甚至不能将他们的指甲保下来。有些尸体足足胀大了一倍,另一些则萎缩成侏儒状。根据曝尸的程,他们的脸有的胀大、变黑,有的则缩小、变黄。肌肉的收缩使他们双手曲,也让每一张面孔都挂上了龇牙咧嘴的恐怖笑容。呜呼……
——安布鲁斯·毕尔斯:《夏伊洛见闻》①
我很少做噩梦。偶尔梦到的也是一些El常工作中所见的画面:碎裂、洞穿的头骨;被砍掉的残肢和严重损坏的头颅;烧焦或者烂的尸身;簇簇毛发,森森白骨……在我工作的地方——设立在佛罗达大学里的佛州自然历史博物馆下属的C.A.庞德人类鉴定实验室里每天都会看到这些。*近有一次,我梦见自己在一个遥远的乡间试穿双皮鞋。那双鞋的皮子没有经过正确的处理,以至于鞋带和鞋面上爬满了蛆虫。不过,对于这个奇异的梦境,我有一个很自然的解释:为研究课
题的一部分,一名接受我指导的学生,正在养蛆。
我曾千万次地凝视死亡的面孔,见证过它各种各样残酷的形态死亡并没有让我毛骨悚然的力量,它不能刺激我的神经,或者左我的判断力。死亡于我,并不是夜晚来袭的恶灵,而是日间相处的伙,它是熟悉的情景,且存在于一个服从科学法则并应对科学询问的过程中。
对我来说,每天都是万圣节。想想你这辈子看过的每一部恐怖影吧,它们加起来,也不过是我每天所经历着的工作中,微不足、毫不新奇的寻常一瞬。我们的实验室主要是为了向佛罗里达大学的研生授体质人类学而设置的,同时也隶属于佛州自然历史博物馆。是,拜1917年博物馆成立时的法律所赐,我们经常参与非正常死亡案的调查,去尝试拨开围绕在谋杀和自杀案件周围的重重迷雾。在过旧有的尸检系统下,有太多无辜死者的冤屈并没有得到昭雪,而作恶则逍遥法外。那是因为,调查者缺乏勇气、知识、经验和毅力;他们有把双手深深埋入那些可怕罪行残留的腐烂遗迹中去仔细摸索、搜查,遗骸中抓住那微微闪耀的真相之光。显示全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