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昭君出塞和亲的历史背景
(二)匈奴和汉朝之间的关系演变
自汉兴以来,以至于今,旷世历年,多于《春秋》,其与匈奴,有修文而和亲之矣,有用武而克伐之矣,有卑下而承事之矣,有威服而臣畜之矣,诎伸异变,强弱相反……
——汉·班固《汉书·匈奴传赞》
汉匈关系的发展可分几个阶段。
汉初采取和亲政策,以忍让换取边境的暂时安宁。
早在战国时期,匈奴的骑射部队就不时侵入中原地区。秦始皇统一之后,曾派大将蒙恬率兵三十万北击匈奴。冒顿单于即位的公元前209年,正是秦二世元年,匈奴势力**强大,“控弦之士三十余万”。在冒顿统领下,向西打跑了月氏,向南吞并了楼烦和白羊河南王(都是北方少数民族),全部收复了当年秦朝派蒙恬所夺去的匈奴土地,与新建的汉朝以原河南(内蒙古河套以南)为界。
汉高帝(刘邦)七年(前200),匈奴兵围马邑,南扰太原,刘邦亲率大军三十万出击,至平城白登山(今大同市东北)中了匈奴的埋伏,被围七天,正赶上天寒雨雪,士卒冻掉手指的十有二三,*后用陈平的秘计才得以脱险。
高帝从平城回到长安,为如何对付匈奴的事忧虑苦恼,征询娄敬的意见。娄敬认为,“天下初定,士卒疲于兵,未可以武服也”,于是提出了和亲的建议。按娄敬设想:高帝如果真的能把自己的长公主嫁给冒顿作妻子,并多多送上陪嫁的财物,匈奴一定会爱公主,立公主为阏氏。将来公主生了儿子必定作太子,接替单于。这样,冒顿活着,固然是陛下的女婿;冒顿死了,陛下的外孙就会作单于,哪里听说外孙敢和外祖父分庭抗礼的呢(这样可以不动刀枪慢慢地使匈奴臣服。高帝同意这个建议,但吕后死活舍不得把亲生女儿嫁到匈奴,日夜哭泣。于是只好另找一个宗室女儿冒名公主嫁给冒顿,派娄敬到匈奴缔结和亲的盟约,匈奴才稍稍停止侵扰。
惠帝、吕后以及文帝、景帝时期,仍然执行和亲政策。吕后时,匈奴越发骄倨,冒顿在给吕后的信里,竟有什么“陛下独立,孤愤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等悖慢戏辱之语。文帝、景帝时,匈奴恃其强盛,仍不断侵扰长城以南地区。文帝十四年(前166),匈奴十四万骑兵入朝那萧关(今宁夏固原东南),杀北地(今甘肃庆阳西北)都尉,掳掠人民畜产甚多。骑兵侵入烧毁了回中宫(在今陕西陇县),侦察骑兵窜到甘泉(在今陕西淳化西北)。闹得京师恐惶,文帝调发中尉周舍,朗中令张武,“车千乘,十万骑,军长安旁以备胡寇”。又拜张相如等面对匈奴咄咄逼人不时侵掠的态势,汉朝所采取的,是克制隐忍,极力维系和亲关系的政策。老上单于(冒顿子)初立,文帝“复��宗人女翁主为单于阏氏”,并且“与通互市”,“增厚其赂”,数次书信使节往还,“与匈奴约为兄弟”。景帝时,“复与匈奴和亲,通关市,给遗单于,遣翁主如故约”。
汉朝所以对匈奴采取这样的政策,是与汉初所制定和执行的休养生息的总方针相一致的,并且是由这个总方针所决定的。因为汉初承秦末的凋敝和楚汉战乱的破坏之后,国力衰弱,亟须休养生息,无力大规模用兵;何况当时更迫切需要解决的是对付异姓王叛乱和同姓王叛乱这样的内部问题。这种和亲政策看来确乎有着某种委曲求全以至赎买的性质。然而它却换来了整体的和平和边境的相对安定,换来了国力的恢复和生产的迅速发展,换来了史家所称道的“文景之治”。应当说,这样的政策是现实的、明智的。
武帝时期,改忍让政策为大力反击,深入穷追。发展到武帝,汉朝社会经过五六十年的休养生息,经过几代人的锐意经营,已经从秦末汉初的衰敝动荡中挺立起来,达到了政治上**统一,经济上**繁荣,文化上**发展和国力上的**强盛。以如此的实力为后盾,或者说为这样**的实力所孕育、所支撑,作为这一盛世精神的体现者,汉武帝恰恰禀赋了一种****的雄才大略。
这种雄才大略的表现之一就是决定对匈奴大举用兵。武帝即位之初就立志北伐,并且根本改变隐忍挨打和赶走了事的防御战略,采取**反击、长驱直入、穷追不舍的方针。元光二年(前133),伏兵三十万于马邑(今山西朔县)诱单于,目的是想消灭匈奴主力。可惜因为计谋泄漏没能成功。元光六年(前129),汉兵自上谷(今河北怀来东南)、代郡(今河北蔚县)、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雁门(今山西右玉西北)四道并出,击匈奴于长城下。元朔二年(前127),汉将卫青取河套以南,置朔方(今内蒙古杭锦旗北)、五原(今内蒙古包头西北)。元朔五年(前124),派卫青率六将军十余万人出朔方、高阙(今内蒙古杭锦后旗东北),得右贤王人众一万五千人。元朔六年(前123)卫青率六将军十万余骑,再出定襄数百里击匈奴,得首虏一万九千余级。元狩二年(前121),武帝命霍去病领兵远征,自陇西出兵,过焉支山(今甘肃省永昌县西山丹县东南)千余里,得首虏八千余级,缴获休屠王的祭天金人。又过居延海,攻祁连山,围歼匈奴,得首虏三万余级,沉重地打击了匈奴右部。匈奴浑邪王杀休屠王率部众四万余人归汉。汉在两王故地先后设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四郡,从此河西走廊至罗布泊一带无匈奴,匈奴与西羌的联系被断绝。
元狩四年(前119),根据匈奴居大漠以北,以为汉兵打不到那里的心理,武帝发动十万骑兵,加上自带衣粮和马匹随军出征的十四万人,再加步兵及转运者数十万,由卫青、霍去病率领,分两路穷追,约定越过大沙漠攻打匈奴。西路卫青从定襄出发,在漠北与匈奴大战,汉军展开左右两翼包围匈奴单于,单于自料打不过汉军,率残部向西北溃走,汉军追至实颜山赵信城(约在今蒙古杭爱山以南)而还。一路上俘虏斩首共一万九千人。东路霍去病从代郡出发,出塞两千余里,与匈奴左贤王接战获胜,得首虏七万余,至狼居胥山(今蒙古乌兰巴托以东),临瀚海(或今贝加尔湖)而还。这次战役之后,匈奴主力向西北远徙,大漠以南不再有匈奴的王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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