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 楼市——比经济学家“无知”的唾沫更可怕的是高涨的石油
石油是真正的硬通货
我认为2008年及其以后很多年内,中国房地产行业比中国股市更需要有创新的金融工具来化解这些年累积起来的巨大风险。
我没有想到的是,大多数人首先问我这样一个问题:“洛华,房子什么时候会下跌?”而且他们根本不想听我的长篇大论,而只是希望我把对房地产价格走势的预测化作一句简单的、听得懂的话,“就像你预测股市时常说的通胀无牛市那样直截了当”。我理解我周围的朋友都是一些急功近利之徒,对于金融学的美妙框架和理论或者政府的复杂条例和政策都不太关心。
所以,我打算先回答他们*关切的问题。
我对国内房地产价格的判断总结成一句话:“油价接轨,房价暴跌。”在此我有必要回顾一下我关于房地产的有关言论,以防止自己去犯经济学家们常犯的前后不一的错误。2004年10月,中国人民银行**次加息,我撰文指出:“加息将有力地推高房地产价格。”当时主流经济学家的观点则认为:加息将提高房地产投资的边际成本,进而降低其边际收益。加息之后不久,房价出现了快速上涨的趋势,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此后每次央行加息都有记者来找我,谈房价问题,我一概以“加息推高房价”答复。我一直认为:只有当人民币对一揽子货币升值才会导致房价下跌,除此之外的其他任何政策都只是让政府增加税收,或者让国有商业银行增加利息收入而已。自从人民币汇率改革以来,我并没有看到房价下跌的局面。这主要是因为人民币对美元保持稳步升值的同时,美元对各主要**货币保持快速贬值,导致人民币的实际有效汇率不仅没有升值,还一直在贬值。新任的商务部长已经明确表明了商务部的立场:商务部不反对人民币升值,但是反对人民币快速升值。由此我们可以判断,有关人民币升值之后房价下跌预测的基本前提不能成立。
在我看来,货币就如同一把尺子,用来度量房价时,如果尺子缩短了(贬值了),那么房价相应就上涨;如果尺子拉长了(升值了),那么房价就相应下跌。这个结论我至今仍然坚持。但是,*近有朋友指出我的分析存在缺陷:按照我上述的理论,美元贬值时应该出现美国国内房价上涨的局面,而美国的房价在急速下跌,与此同时,美元也在贬值。我必须对此做一个全面的分析,来答复这位细心的朋友。
先来看美国的情况。从2001年起,美元进入贬值的通道。其间,美国房地产市场确实出现了繁荣的景象,追涨的心态导致了大量中等收入家庭贷款进入房地产投资领域。一开始,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那么的符合金融学的规范:当一国货币的贬值幅度高于其国债利率的时候,该国出现通货膨胀的压力。但是好景不长,石油价格的上涨击溃了美国的地产繁荣,导致了次级债危机的爆发。
2002年,国际油价大约处于25美元一桶的水平。美国的经济运行无不依赖于低油价:消费者的汽油支出在低油价时代只占其个人收入一个比较小的比例;企业的投资扩张得以低成本进行。在低油价时代,美国现有的经济模式得以继续进行下去,无需进行大规模的技术革命,以现有的劳动生产率就可以维持增长。但是,如果有些对冲基金要考验这个模式,他们执行双做多的对冲交易策略:同时多头道琼斯和石油,那么美国经济就可能有麻烦了。如果石油价格下跌,美国经济就会繁荣,道琼斯股票就会上涨,其涨幅的**值可能大于石油价格的跌幅;如果石油价格上涨,道琼斯代表了美国*有竞争力、*能够克服高油价的生产模式,其跌幅的**值应该小于油价的涨幅。这是一个不错的对冲交易策略(具体的交易利润取决于道琼斯和石油之间的对冲比例)。
其结果我们都看到了,道琼斯虽然有小幅度下跌,而石油却从每桶不到30美元涨过了每桶100美元。高油价击溃了美国经济原有的运行模式,导致中低收入家庭实际可支配收入减少,偿还按揭贷款的能力下降;美国的其他经济单位无法通过提高劳动生产率来克服高油价,其****率下降,资本开支减少。这两者相互作用,导致了美国的房价下跌和次级债的发生。我可能是国内*早提出油价上涨和供求关系无关、和中东局势无关的人。2004-年初我接受《新民周刊》的采访时就说:石油涨价背后的推手可能就是对冲基金。
回过头来看我们自己的情况。人民币长期和美元保持稳定的趋势没有变化,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可能仍然保持着对美元升值对其他货币贬值的趋势。所以,如果要触发房价下跌,就要看**发改委什么时候放开成品油价,使之与国际水平接轨。我相信,我们今天的中国经济也像美国一样,依赖于低油价。低油价将促进国内的汽车生产和消费,将保持国内的物流成本占总销售额的低比例。我不能肯定我们放开油价之后,中国经济将像欧盟一样自动适应高油价。与此同时,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2008年1季度,比较明显的房价下跌的区域恰恰是全国闹油荒*严重的广东。用传统的供求关系和资金成本等经济学理论都无法解释这个现象。
有关房价何时下跌的问题现在转为了国内油价何时放开的问题。我相信国务院发改委不会放开油价,中石油和中石化还要再困难一段时间,继续高价进口石油、低价在国内出售汽油。原因很简单,如果原油在26美元一桶的时候,发改委不愿意放开油价,现在将近126美元一桶的时候,发改委就更不可能放开油价了。当然,我国的石油储备是有限的,根本不够维持我们国内10年的消费量(算上消费的增量部分),我们很难永远压制油价。而国际上的那些对冲基金也许不会轻松地放掉石油的多头,让我们手里的上万亿美元买到更多的石油。他们也许会一直把油价做高,直到中国放开油价为止。如果我们现在的油价和国际接轨,其结果就是国内的房地产价格暴跌。
因为基于我们现有的经济运行效率而得出的高房价的基础将完全丧失。我们不可能看到另外一幅由国内**经济学家们描述的情景:油价上涨之后,带动了房价继续上涨,因为原材料价格上涨是普遍的通货膨胀,而通货膨胀将促进房价的上涨。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依据相同的逻辑就可以得出通货膨胀时期股票价格应该暴涨的错误结论。有关“通胀无牛市”的问题我已经在《上海证券报》多次撰文予以论证,此处不再赘述。
(本文写于2008年5月)
再论油价决定房价
大约一个月之前,我在报上发表了一篇有关“油价接轨,房价暴跌”的文章。这篇文章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和反馈,怀疑者有之,反对者有之。我决定从这篇文章开始写一个新的“油价决定房价”系列。此时,我想起我的另外一个系列的文章:“通胀无牛市”系列。我曾经发下宏愿,要把“通胀无牛市”一直写到通胀结束或我完全胜利为止。现在我也有决心要把这个新系列的文章写到油价放开或经济学家们闭嘴为止。
大多数人不理解为什么我把油价和房价联系起来的观点。这需要从资产的矢量性头寸说起。我们做空或者做多任何一项资产的同时,也做空或者做多了其他相关的资产。比如:我们做多石油,不仅持有了石油多头,还持有了美元的空头。我们简单观察一下从2000年到现在,美元指数和石油价格的关系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如果我们回到2001年的“9·11”事件之后,作为一个交易员你应该如何设置头寸呢?你可以考虑执行双多头的策略,同时做多石油和道琼斯30指数。如果油价上涨,道琼斯代表了美国*具有竞争力的30家公司,其克服油价上涨的能力*强;即便下跌,其跌幅也应该小于其他中小企业,你仍然可以从石油多头中获利。如果石油下跌,道琼斯指数所涵盖的公司同样能够上涨,抵消你石油多头的损失。由此看来,这样的对冲策略核心是放心做多石油,用具有*先进生产技术的道琼斯指数去对冲。事实上,随着石油从10美元一桶涨到了120美元一桶,道琼斯从8000点涨到12000点,你的这种双做多的头寸已经使你赚取了两方面的利润。
然而,如果你用房地产加入这个对冲,就未必如上面所说的那么幸运了。我国的投资人普遍有一种想法:房价和股价是跷跷板关系。所以,可能会有人想用房地产和股票进行对冲。我暂且不评论这个对冲组合在中国的情况。如果回放到美国2001年的“9·11”事件之后,你同时持有房地产和股票很可能是亏损的,因为美国部分地区房价的跌幅超过了道琼斯的涨幅。然后我们再做一个石油和房地产双多头对冲,仍然能够取得盈利,这就说明了房地产是被动头寸,而道琼斯和石油是主动头寸。
运用对冲法将使得那些看似混乱和复杂的事情变得水落石出、一目了然。美国的房地产下跌和次级债问题,归根到底是源于石油涨价过快过高,导致美国原有的经济模式无法适应,出现被动调整。
我国的房地产价格从2002年开始一直走高,除了有我一直分析的人民币汇率没有升值到位的原因之外,另外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是油价。我国政府对成品油进行了补贴,导致我国的经济运行继续享受低油价的优势,相当于中国所有的生产商、消费者、出13商都是以每桶70美元的价格享受着差价的补贴。这样就使得我国的房地产价格稳居高位,因为现有的经济运行模式可以继续运行下去,只要政府还在对成品油进行补贴,那这个模式的主导因素就是美元问题;而房地产作为这种经济运行模式的被动头寸,也会随之继续体现为繁荣。
如果我国政府放开油价,并对资源价格的形成进行市场化,我猜想我国许多现有的经济运行模式都无法继续下去,房价也将开始下跌。我曾经参加一次野外徒步旅行,到了新安江的上游支流。那里没有桥梁,渡口有一条铁皮渡船。我们上船之后,发现那船工并不发动马达,而是吃力地摇橹,完全凭人力来摆渡。我问他为什么不启动马达?他说油太贵了。这个高油价的时代,我们落后的生产力被挤压得几乎没有生存空间了。河对岸的房价一定很低,因为那里的生产力水平连政府补贴的油价都无法支持住。
回到大城市来看。如果油价接轨,那些边远地区的依靠类似车辆摆渡的房地产价格将肯定下跌,因为他们的摆渡费高了。油价就类似于股票的印花税,摆渡的次数越多,成本越高。2007年“5·30”提高印花税对股市的影响大家都看到了,我相信如果油价接轨,我们的房地产价格的跌幅不会小于“5·30”股票跌幅。
举办奥运会房价不会跌,每年新婚夫妇对房地产的需求是刚性的,通货膨胀时代的负利率导致房价跌不下去等等这些观点都是错误的。我现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习惯于把自己想象成为一个实习交易员,只做单一品种的跨市场对冲交易。我不相信把奥运会、结婚人口、利率和HCPI等等因素统统考虑进去,就能够做成一个模型来预测房价涨跌,这个办法属于“金融机械论”。也有人说,油价上涨导致通货膨胀加剧,而通货膨胀将导致房价的进一步上涨,这个观点比较幼稚。这轮通胀是石油带动的,如果继续下去,人类创造财富的手段就太简单了:我们不停地盖房子,等石油涨价,享受着房地产全面繁荣。这个模式是无法继续下去的,我们总要面对高油价带给我们的痛苦局面。
马克思主义认为:万物都在运动之中,运动是**的、永恒的,静止是相对的、暂时的。而描述一个运动至少需要速度和方向两个指标。从这个意义上讲,矢量性头寸法用一种朴素而直观的方法来分析资产价格的运动,其实就是在金融学领域捍卫马克思主义世界观。
(本文写于2008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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