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 古老传说
**章 序曲
当那位僧人出现时,天就要黑下来了,埃塞俄比亚的高原很冷。他弯腰曲背,拄着祈祷用的手杖,从圣殿小礼拜堂的门厅蹒跚地向我走来。旁边的翻译把我介绍给他,他仔细听着。他讲的是当地的提格雷语,想通过翻译知道我的来历和来意:问我是哪国人,做什么工作,是不是基督徒,找他有什么事。
我详细地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一边走,一边透过暮色从侧面看着他,想更仔细地看清他的面部。他患有白内障的小眼睛深陷在眼眶里,深深的皱纹密布在黝黑的皮肤上。留着很长的胡须,我想他的牙齿也许掉光了——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尽管很好听,却很含混不清。
但是,我*有确凿把握的就是他是位长者,可能已经活了将近一个世纪;此外,他依旧有清醒的神志,而他这样盘问我,也绝不是因为无事的好奇。当他对我的所有回答都感到满意后,才伸出他那只尊贵的手来同我握手。他的手掌很干燥,也很细腻,就像埃及的那些纸草。从他穿的厚长袍里,传出缕缕的乳香,尽管很清幽,但却是肯定可以闻到的。
例行的客套之后,我便将我想说的话开门见山地说了出来。我指着在我们身后藏在暮色中的那座建筑说:“我听说在埃塞俄比亚有一个传说,说约柜就保存在这里……就保存在这个礼拜堂的里面。并且我还听说,您就是约柜的护卫。这些是真的吗?”
“是真的。”
“可是在其他的**,却没有人相信这个故事。你们的传说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所以那些人都说那个传说是假的。”
“人们相信什么,随他们的意愿好了。想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虽然如此。我们这里的确存放着这个神圣的‘塔波特’,也就是约柜,而我也确实就是守护约柜的人……”
我将他的话打断了:“请您再说得仔细一些。您说的是那个*早的约柜,用木头和金子做成,里面装着‘十诫’,先知摩西将它们放在里面的。是这样的吗?”
“是的。上帝亲自把十条诫命写在了两块诫板上。后来,先知摩西将这两块诫板放到了约柜中。自此,以色列人流浪在旷野,又在上帝的恩许之地定居了下来,约柜一直伴随在他们左右。无论他们走到哪里,约柜都会保佑他们,给他们带来胜利,因而他们成了一个伟大的民族。*后,当约柜完成了它的使命,所罗门王就将它放进了他在耶路撒冷建造的圣殿的内殿里。过了不久,它就被人从那里搬了出来,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
“请您将详细的经过告诉我,”我说,“据我所知道的情况,在你们的传说里只说,当时示巴女王是埃塞俄比亚的君主。在我读过的那些传说故事中说,示巴女王去了耶路撒冷做那次**的旅行时,怀了所罗门王的孩子,后来她给他生了个儿子,这位王子——后来,他将约柜偷走了……”
老僧人叹息了一声,说:“你所说的那位王子名字叫门涅利克,在我们当地的语言里,它是‘智者之子’的意思。虽然示巴女王在耶路撒冷怀了他,他却是在埃塞俄比亚出生的。女王发现自己怀上了所罗门王的孩子后,就回到了埃塞俄比亚。门涅利克长到20岁,他从埃塞俄比亚回到了以色列,去了父亲的王宫。他一到王宫就被所罗门认了下来,并且给了他相应的**名分。可是,过了一年,那些年长的王子便开始渐渐地嫉妒他。他们抱怨说,所罗门对他太恩宠,并且坚持要门涅利克再回到埃塞俄比亚去。所罗门王将这个请求答应了下来,但条件是要年长王子们当中*先出生的几个也同门涅利克一起去。在这些人中也包括以色列大祭司扎多克的儿子阿扎瑞斯。正是这个阿扎瑞斯,他从圣殿的内殿偷走了约柜,并不是门涅利克。并且,这群王子直到远离了耶路撒冷,才让门涅利克知道他们的偷盗行为。门涅利克知道了实情后,就明白了一点:如果不是上帝的意愿,他们这个大胆的冒险行为就肯定不能成功。所以,他同意了将约柜留在他们身边。约柜也就因此被带到了埃塞俄比亚,带到了这座圣城……从那以后,它一直被保存在这里……”
“您的意思是,这个传说是真的了?”
“它不是传说,是历史。”
“您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一点呢?”
“因为我是约柜的护卫。我清楚自己护卫的是什么。”
我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我尽力让自己的头脑平静下来,变得理智,去承认老僧人跟我说的这些离奇又让人感到震惊的事情。然后,我请他跟我说,他为什么被委派担任目前这个神圣的工作,还有是如何被委派的。
他回答说,他被指定来守护约柜,他感到巨大的荣幸。他是由他的前任在临终时提名让他接任这个圣职;在他自己临死时,他也会提名来选定合适的人来接任自己的工作。
“那么您希望这个人具备什么样的品格呢?”
“他应该热爱上帝,心地善良,身心洁净。”
我问道:“除了您之外,还有人被允许看到约柜吗?”
“没有,只有我可以看到。”
“这是说:约柜从来没有从圣殿礼拜堂里搬出来过吗?”
这位护卫思考了一下,之后他才做出回答。他终于肯告诉我,在很早以前,这件圣物曾在所有*重大的宗教节日上使用。但在后来稍晚的时期,在宗教仪式上使用约柜的时候渐渐减少了,每年只有一次。那就是“主显节”,在每年的1月举行。
“那您的意思是,如果我明年1月来,就有可能看到约柜,对吗?”
老僧人望着我,脸上现出一副奇怪的忐忑表情,之后,他说:“你一定知道,目前这个**正处在动乱和内战时期……我们的政府是有罪的,人民在反对它。战争就要在这里爆发。由于这样的情形,真正的约柜已经不可能再在仪式上使用。因为我们不能冒险让如此珍贵的东西受到损失……但是,就是在和平时期,你看到它的可能性也很小。在它被搬到仪式上之前,用厚布将它完全包裹起来是我的职责……”
“那为什么要包裹呢?”
“不要让外人因为它受到伤害。”
我清楚地记得,我当时让翻译为我再问一下老僧人*后这句话的意思:究竟是“让外人因为它受到伤害”,还是“它受到外人的伤害”呢?
过了好长时间,我才得到回答——“是不要让外人因为它受到伤害,约柜的威力太大了。”
《圣经》中*大的奥秘
在《旧约》时代的初期,以色列人就将约柜看成是上帝行使超然意志的工具,在他们眼里它更是上帝本身、上帝在地球上显身的标志和印迹及上帝力量的根基来崇拜。约柜的用处就是装着写有“十诫”的石头诫板。这是个木头柜子,长3英尺3英寸,宽和高分别是2英尺3英寸。约柜的内外都镶着纯金线,在沉重的金质柜盖上,还雕刻着两个面对面的带翼天使。
据《圣经》和其他古代文献记载,约柜闪耀着火焰和光芒,会让人产生癌瘤一样的肿块,会把人灼成重伤,会夷平山脉,会让河水断流,会将千军万马摧毁,会把城池变为废墟。这些文献还认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约柜都是犹太人信仰发展的根本。所罗门王在耶路撒冷建造**座圣殿时,他的**目的就是“为主的约柜建造一处安放的所在”。
可是不久,就在公元前10世纪和公元前6世纪之间的某个不能明确的时刻,这个看来无比珍贵、又威力无比的约柜却从那座圣庙的内殿中失踪了,而《圣经》中对其既没有歌颂,也没有感叹,就像它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有证据来表明这一点,在公元前587年,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二世的大军焚烧耶路撒冷城时,约柜早就已经不在城中了。当然约柜也不在后来建造的第二座圣殿,那是公元前538年犹太人在巴比伦流亡返回耶路撒冷后,在**座圣殿的废墟上建造起来的。巴比伦人好像从来也没有把约柜掠为战利品。
1987年,美国加州大学希伯来语及比较宗教学教授理查德-埃利奥特-弗里德曼曾经写过这样一段话,表达了许多学者的共同观点。在这段话中,他将这件神圣的遗物说成是“《圣经》中的众多重大奥秘之一”:
没有报告宣称约柜究竟是被搬走了,被毁掉了,还是被藏了起来。《圣经》中甚至没有任何结论,比如说‘约柜后来便失踪了,它的遭遇如何我们没有人知道’,或者说‘迄今还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被《圣经》视为世界上*至关重要的一件东西,就这样突然在这个故事里失去了踪迹。
的确这样。如果仔细研读《旧约》,我们就会发现:在所罗门时代(公元前970年~前930年)以前的描写中,有200多处分别提到约柜;可是就在那位睿智的杰出国王统治时期结束后,《旧约》里就再也没有约柜的影子了。
这当然是问题的核心,是真正的历史不解之谜——无论人类的本性如何,问题并不在于一只价值无比的金质柜子竟然会消失,而是因为(在它至高无上的宗教意义之外)它是在一种振聋发聩、又莫名其妙的沉默中消失的。就像是宇宙的黑洞,像照片的底版那样,《旧约》以后的书本之中,人们仿佛只能说约柜不是什么可以界定的——看来,约柜的格外引起关注,就是因为它的神秘失踪。
由于这个原因,我们也有理由设想:其中肯定存在着某种掩盖真相的目的,神甫和那些书记员一起策划了这一掩盖活动,以确保这件圣物无论在何处,它都永远是个秘密。假如真的像设想的那样,那么也许曾经有许多人试图来揭开这一秘密。
这个秘密曾经引起过几次寻宝探险活动(尽管所有活动均告失败),也让好莱坞的一部幻想片获得了**成功。这部影片的名字就是《夺宝奇兵》(RaidersofTheLostArk)。1981年,在美国首映,后来在欧洲放映,其中的主角印第安那-琼斯由**影星哈里森-福特担任。
当时我在肯尼亚居住,所以一直到1983年在内罗毕上映该片时,我才有机会看到它。我很喜欢这部电影,它把动作、冒险和考古结合了起来。在当时我还想,如果有人真的找到了约柜,那将引起多么巨大的轰动啊!后来,在过去了几个月后,我就到埃塞俄比亚进行了一次广泛的考察,到了西北部被战争搞得不成样子的提格雷省。也就是在那里,在阿克苏姆城(被称为“埃塞俄比亚人的圣城”),我碰到了在本章开头提到的那位约柜护卫。
1983年:正在发生战争的**
1991年5月28日,在经过数年的残酷战争后,强大的反政府联军终于推翻了埃塞俄比亚政府,这支联军的主要力量是“提格雷人民解放阵线”(简称TPLF)。但是,在1983年我来阿克苏姆时,TPLF还停留在一支规模较小的游击队状态,而这座圣城虽然当时已经被包围,也还是控制在政府的手中。自1974年,除了我,没有其他任何外国人到过阿克苏姆。1974年,有一群英国考古学家曾在那里由于推翻海尔-塞拉西皇帝的革命被驱逐出去,而那场革命却让一个非洲*好战的独裁者当上了**元首,这就是门格斯图-海尔-马里亚姆陆军上校。
悲哀的是,我之所以被允许自由地出入阿克苏姆城,并非是因为我本人有什么独特的事业心和首开先河的精神,而是因为当时我正在为门格斯图工作。因为一个后来让我感到十分后悔的商业合同,在1983年我全力投入进一本大型豪华版图书的编写工作中。那本书是关于埃塞俄比亚的,是门格斯图政府委托我来完成的,它的意义是表明在这个**多种文化交织的背后的一种潜在的同一性,并强调这个**的政治版图在古代历史上是统一的,但是反政府军却要企图重构这张政治版图。
在我准备工作之前,我们就已经达成了相关协议:这本书中不能包含对政府目的的任何公开宣传。在我的合同中还有另一条:不可以赞扬和诽谤任何个人(包括门格斯图)。虽然如此,在当时我还是没有办法想象这个政权的高层人物是怎么看待这个计划的——当然如果他们认为我的工作对他们没有意义,就不可能为这个计划付款,更不会批准让我去参观并不对其他人开放的历史古迹。
尽管我可以自由地出入阿克苏姆,但对我来说,要去那里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在这个**的主要公路沿线和这座圣城的周围都有很激烈的叛乱在发生,这表示我要开车去那里根本不可能。所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乘飞机抵达。因此,我先来到阿斯马拉(厄立特里亚省**),跟我一起的有我的妻子、研究员卡罗尔和我的摄影师邓肯-韦莱兹。我希望我们能租到一架战斗机,当时在阿斯马拉有很多战斗机停落在那里。
阿斯马拉在一个荒凉的高原上,向下俯视着厄立特里亚沿海地带的可怕沙漠,是一个很引人注目的地方,拉丁特征非常明显,也难怪它自1889年**被意大利军队占领之后,始终就是意大利人的战略要冲,直到20世纪50年代厄立特里亚才摆脱殖民统治,并入了埃塞俄比亚。
这个地方到处都能看到花园,闪耀着葛藤色、火焰色和蓝花楹木的颜色;在我们的周围空气温暖,阳光明媚,而且洋溢着地中海般的花香。在这里还有一个景观很难被人忽视,那就是这里有大量的前苏联和古巴的军事“顾问”。他们都身着迷彩军装,肩背着卡拉什尼科夫式冲锋枪,高傲地走在散发着芬芳的林荫道的柔和光影里。
但是,在我们看来,在埃塞俄比亚政府军与厄立特里亚分裂分子的对抗中,这些身材矮胖的顾问给政府军的建议似乎并不特别管用。阿斯马拉的医院住满了人,他们全部是战争伤亡者,那些政府军军官的脸上个个都呈现出悲观紧张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