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们叫它百事
1966年
我很喜欢小狗,我喜欢观察它们,与它们一起玩耍。我和小狗一同长大。我八岁的时候,父母从一个朋友的亲戚那里买了只小狗。它是一只混种狗,身上大部分是黑色的,只有胸前有一小块白色。我们叫它“王子”。
还记得**次带王子散步的时候,它才刚出生九个星期左右。起初我试图把皮带拴到它脖子上,但是它始终不肯就范。我不得不拉住它做了多次尝试,直到它和我都弄明白拴皮带的窍门为止。它很快就适应了出门前的这个环节,而且迅速养成了良好的家居卫生习惯。王子是一只聪明的狗。它为我们家带来了许多欢乐。它**的毛病(如果这也算是毛病的话),就是偶尔喜欢到处乱跑。当它想要这么干的时候,什么也无法阻挡。不管门开得多窄,它都会想方设法出去。大概几个小时后,或者直到第二天,它才会回来。每当这个时候我们都很担心它,生怕它不知道回家的路或被他人领了去,庆幸的是每次它都回家来了。
王子到我家后不久,外祖父带着另一只狗来到了我们家。当时我正在上钢琴课,一个高个子男人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他戴着牛仔帽,穿着一件长皮大衣,乍一看我还以为他是西部片**约翰·韦恩呢。母亲诺尔玛告诉我说: “这是你的外祖父——莫伊。”他是我母亲的父亲,而此前我却从没见过他。其实,在那之前,所有人都没怎么跟我提起过他。我的外祖母罗斯多年前就和他离婚了,他已经跟我们家疏远了一段时间。后来我才知道,莫伊爷爷(我们都这么叫他)二战期间曾经在海军服役,他曾在硫磺岛和关岛作战。战争给他的健康留下了疤痕,他因一种精神疾病而失去了大部分说话的能力,说话非常艰难。后来我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带我和我的兄弟们去看职业摔跤比赛,那是我们**次看职业摔跤比赛。他带我们去跑马,还帮我们押了一把注。
**次见到他的那天,他走到钢琴旁,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小吉娃娃。它全身黑色和棕色相间,还有一些零星的白色。我从来没见过像这样的狗。我妈妈给它起名叫“霍桑公爵夫人”。我们家一共养过三只吉娃娃,它们都跟我母亲非常亲密,夫人是*早一只。几年之后,夫人死于一次意外事故。当我外祖父下车后正在关门时,夫人突然从车里跳了出去……它的伤势非常严重,我们都很伤心,尤其是母亲和外祖父。
不久之后我们得到了另一只夫人,它是三只吉娃娃中我*钟爱的一只。它不像一般的吉娃娃那么吵闹。对我来说,它永远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小狗”,即使后来它长大了也是如此。
王子非常欢迎吉娃娃们的到来。它是一只乐天派的狗。即使**代夫人冲着它吠叫或者追咬,它也不以为然。王子完全可以用利爪打败其他任何一只狗,但它只是选择走开。
王子给我们带来了许多快乐和活力。从小学一直到大学,我和两个兄弟跟着它一起长大。我永远都会爱着它,永远将它放在心中不忘。第三代夫人是王子死后才来到我家的,它在2000年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算太了解它,但是我想它应该是我母亲的*爱。它活了15年。
1998年9月
我不想剥夺孩子们与小狗一同成长的机会,但我的妻子肯德尔对这个主意并不感冒。两只“室外”小狗曾伴随她长大:流浪者一世和流浪者二世。她很喜欢这两只“流浪者”,然而与“室内”小狗一同生活,是完全不同的体验。我花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在孩子们的帮助下,才说服了肯德尔同意接纳一只“室内”小狗。
离我家不远有一家临街的宠物店——“宠物专卖”。几个月以来,我经常在店外徘徊,寻找我中意的小狗。我不确定自己正在寻找什么,只有我看到时才会知道。那天,我真的遇到了。我看到一只正在橱窗里玩耍的黑色小狗,左爪和前胸是白色的。它是六只小狗中*小的,也是**的一只小公狗。它让我想起了王子,从我看到它的**眼起,我就知道它是我的。
我走进宠物店。标签上标明这些小狗是牧羊犬和长耳垂毛狗的混种,每只要价225美元。我轻轻把它从橱窗里抱出来,举在胸前,轻轻抚摸它,嗅着它那只有八九周大的小狗特有的温软气息。五分钟后,我对店主说“我要这只小狗”。我预付了订金,告诉店主我会再和家人一起过来,出门的时候我对他说:“请不要卖掉这只小狗。”“别担心,先生,我不会的。”店主笑盈盈地回答我。
那是在1998年,当时我的女儿劳伦十岁,儿子蔡斯七岁。这正是养狗的一个好时机。他们会和小狗一起玩耍,一起长大。
劳伦天生就对其他人的感受十分敏感。她很真诚,热心体贴,总是面带微笑,她通常只看到人们的优点。劳伦应该是小狗的好伙伴。
蔡斯非常喜欢小动物。和小动物在一起时,他总是无忧无虑,天真而又顽皮,显露出他爱玩的天性。他能很快与小动物们混熟。小动物也能感受到蔡斯的真挚友情和毫不拘束的性格,也喜欢和他一起玩。
我向肯德尔和孩子们描述了小狗的样子。劳伦和蔡斯欣喜难抑,肯德尔也很高兴。我们都等不及到第二天,于是决定在当天宠物店关门之前赶过去。肯德尔邀请了我们的邻居,琳达·莱维一同前往。琳达有一只六七岁大的,名叫蜂蜜棒的黑色大狗,是一只温和的成年狗。
琳达对小狗也有丰富的知识。于是我们挤上汽车,直奔宠物店。
看到小狗,大家都赞叹不已。孩子们争着抱它,肯德尔也被这个场面打动了。琳达建议将小狗仰躺着放在地上,看它如何反应。她说如果小狗使劲挣扎,说明小狗可能过分好动。我们把它仰躺放着,它很乖地一动也不动。它通过了测试,虽然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管它动不动我都会要它。我付了余款,签了各种协议,拿好**卡,这只小狗就随我们一起回家了。
我们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肯德尔比较喜欢喷嘴这个名字。我和劳伦则喜欢斯波迪,这是我祖母罗斯几年前养的小狗的名字。还有奥利奥和可乐。后来劳伦想到了百事,她说小狗像汽水的颜色。蔡斯也很喜欢这个名字。我也觉得不错,于是百事就成了小狗的名字。
开始的几个星期,每到睡觉时间,我们就把百事放在地下室的摇篮里,这有助于教会他在固定的地方大小便。那段时间我就睡在摇篮旁边的沙发上,每次它发出想要大小便的声响,我就把它赶到外面。每次它在外面方便完毕后我都会表扬它。没过多久,百事就能在固定的地方大小便了。
很多个夜晚和清晨,我都和百事待在一起。我们一起玩耍,它趴在我胸口,我跟它聊天。我确信它不是一般的小狗。它的眼睛、耳朵和头会随着我的声音转动,从这点我能看出它异常聪明。它能很快听懂单词和命令。
慢慢地,百事的牧羊犬天性显露了出来。它围着房子乱跑,撕咬家具和衣物,有时甚至会咬孩子们——尤其是蔡斯。蔡斯那时年纪还很小,百事可能把他当成小狗了。而且,由于没有羊群可放牧,孩子们就成了*好的替代品。当百事正调皮时,总会有邻居找上门,我们只得向邻居们道歉。我们总是说“它是一只乖狗狗,只是有点兴奋过度”。说实话,我自己也很担心,它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些毛病呢?
在百事一岁左右时,它的野性渐渐消失了,但它仍然充满活力,不时跑进储藏室和垃圾堆,高兴时围着房子奔跑,但是不再撕咬东西了。
百事很幸运,有一个很好的邻居朋友——琳达的狗蜂蜜棒对百事来说,就像一位大姐姐。它健康状况不大好,但是每次看到百事,都会欢快地摇着尾巴。百事很喜欢它,看到它总是很开心。我认为百事小时候和邻居“姐姐”的这种友爱关系,教会它对待其他小狗宽容与友善。
六年后,当我们收养了第二只小狗雪碧时,我的这种判断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我从不喜欢驯狗,我喜欢跟百事一起散步。我带着它在离家很近的地方悠闲地走动,问候碰到的每一个熟人。我们还知道了邻居们的很多事情——谁家的小孩要上大学了,谁刚动了手术,谁要搬家了……有时我们穿过繁华的街道,那里修建了棒球场和足球场。我看比赛,百事则看小孩。我们玩得很愉快,大部分时间都相安无事。
然而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事,对我和百事来说,是在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发生的一件事。那天我突然心血来潮,决定带百事走一条不同于以往的道路回家。当我们走到一个交通拥挤的十字路口时,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她是劳伦的同学,名叫费兰。她怀里正抱着她的卷毛狗灰尘,边跑边哭。有人开车撞伤了灰尘并扬长而去。小狗痛苦极了,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呻吟。12岁左右的费兰无法抱住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