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笨的名探
刑事组长马格雷加是德瓦探长的得力助手,他正低着头在记事本上记录着什么。
坐在他旁边的女人说:“我叫格拉特。”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她又补充说:“格拉特小姐。”
马上,她又把嘴巴闭得紧紧的,摆出很不耐烦的样子。
“格拉特小姐,是你*先发现尸体的吗?”马格雷加边问边记。
“是的。”
“你与被害者沙塔·洛夫斯基是什么关系?你是这里的女管家,对吗?”
“可以这么说。”
格拉特小姐坐在坚硬的圆板凳上,挺起胸膛,仰着脸,不过仍然看得出她正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事实上,格拉特小姐并不好应付,她面前这两位苏格兰场的警官或许意识到了这点。可是已经步入中年的德瓦探长根本不把她这种强硬的态度放在眼里,询问过案情后,便把调查工作扔给年轻的手下马格雷加,然后自己腆着圆肚子坐在房里*舒服的一张椅子上。
“这个家我有一半的继承权。”格拉特小姐有点不太愿意向外人透露自己的隐私,“父亲把这个房子留给姐姐和我,姐姐过世后,她的儿子当然就继承她那部分遗产。”
“你姐姐的儿子就是被害者沙塔吗?”马格雷加再问,刨根问底是他的本性。
“我姐姐曾和一个好吃懒做的波兰人同居。我一直照顾着外甥,尽管我们生活方式有很大不同,但毕竟我们共同拥有这个家。”
“哦,是吗?”马格雷加催促般地附和道,“对了,你是否能把发现尸体时的情况详细地告诉我?”
“这是发生在今天早上八点的事。由于他没有和往常一样出来用早餐,我便到休息室去看,结果发现他被枪杀了,衬衫上沾满血迹。那把作案时所用的枪还在房里的一角。”
马格雷加沉吟半晌,问道:“你见过那把手枪吗?”
“好像是他向别人借来的……他一向都把它连同子弹装在书袋里,我早就觉得他这样做一定会惹出麻烦。”说到这里,她发现马格雷加面露疑色,立刻又改口说:“我外甥从事商业广告工作,是自由业的设计家。”
“噢!原来是这样。那么沙塔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携带这把枪的呢?”
“前天,他刚从伦敦带回来的。他曾说这把枪正好可以配合宴会的装扮,像孩子一样开心。”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变得凝重,“平时他不会这样的,可是……或许是他具有强烈的波兰人血统吧!……”
“刚才我注意到你提到‘宴会’了……”
“哦,这个宴会是在星期日中午举行的。”格拉特小姐似乎不愿回想那天的宴会,“我给他送食物去,不过很快就离开了,因为我知道他们宴会结束后会做出一些不伦不类的行为。”
“客人们是几点离开的,你知道吗?”
“大概两点左右,他们先后离去,因为当天只是供应廉价的葡萄酒,食物也很普通……”
“听起来好像是一次很不愉快的宴会。”
“是非常不愉���。”格拉特小姐肯定地说,“因为他只是想随意地答谢平时对他关心的邻居而已,他根本不可能在霍卡斯医生等令他讨厌的人身上花钱太多。”
“沙塔是单身汉吗?”
“他结过婚,但没多久就离婚了,因为他太太受不了他的放荡行为,和一位加拿大籍的男人私奔了。……后来,他越来越离谱,同时与三四位女性交往,可以说是个色情狂。……”
“你认为沙塔为什么被杀呢?你觉得这个案件和女人有关系吗?”
“是的,我觉得这次案件一定和感情纠纷有关。”
“你觉得会有**上的问题吗?”
这时,突然从旁边传来一阵鼾声和低喃声,吓了马格雷加和格拉特小姐一跳。两人扭过头去看时,德瓦探长正睁开惺忪的睡眼,试图坐直身子。
格拉特小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她觉得德瓦探长这幅邋遢脏乱的形象根本和**警官的名号不符,但是,谁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呢,所以她也不敢过分轻视他。
“你说的**指的是什么呢?”
德瓦探长终于把眼睛睁开了,听到格拉特小姐这种反问的语气时相当不满:“当然是指留给被害者的财物。”
他晃了晃肥胖的手臂,指着他们所在的装修得不错的休息室说:
“你看,财产这么多,一旦这位叫什么来着的男人死去,这个家将是属于谁的?”
格拉特小姐不安地说:“当然是我的。”接着又不让步地说:“因为我是他*亲的人,以前我也曾要他立下遗嘱,可是……”
德瓦探长好像又对这个对话失去了兴趣,再度埋坐在椅子上,放心地将一切调查工作交给他的得力助手。
马格雷加假装轻咳几声,转换话题说:“格拉特小姐,你能否说出参加这次宴会的人的名单?”
格拉特小姐想了一下,好像得出了一个重大的结论:“是的,一定是其中某个人干的。因为只有参加宴会的人知道他身上携带枪支。”
她回想有可能作案的人物:“有年老的霍卡斯,或许他会因为女儿曾被沙塔伤害而怀恨在心,他的女儿叫巴莉达。可是这个老头子目前患有关节炎,双手活动不灵便。他的女儿巴莉达.霍卡斯也应邀参加宴会,她与我外甥沙塔曾经来往密切。此外,还有贝芝若曼,这个女人已经和他先生离婚。”
“还有谁呢?”
“德丝里女士,当地人都称她为玛莉·威德,另外还有洛德尼·加塞和他夫人史普吉……
“还有巴格雷‘里斯先生的夫人,她先生因为有事,所以无法前来。对了!还有威比安-伊斯特霍姆那孩子也来了。这就是所有客人的名单。”
马格雷加算了一下:“只有三位男士。”
“如果连威比安也算在内,是有三位。”格拉特点点头,“不过,那孩子今年只有16岁,还不会开车呢。”
马格雷加猛然抬头:“你所谓的开车是……”
“当然是指凶手的车子。”
“凶手的车子?”
“是的。昨晚八点半左右,不知是谁开车前来这里,大约停留了10分钟即回去,但是杀人及消除指纹是不到10分钟即可办完的事。”
“那么你听到枪声了吗?这实在太好了,你刚才为什么没有提到这一点呢?”
“你错了,我没说我听到枪声,”格拉特小姐立刻纠正说,“你应该先冷静地听我说完。昨晚有一辆车子驶进这条死巷,而转角处只有我们这一家,因此那辆车应该是到我家。但我并没有听到枪声,因为当时电视上正播映西部影片,时常会出现射击的镜头。”
“等一下,”虽然有点受不了格拉特小姐那种狂傲的态度,但马格雷加还是以工作为重,“你应该是住在*内侧的房间,如果你听不到休息室传出的声音,又怎能听到车声呢?”
“我可没说我听到车声。”格拉特小姐语气不善地回答。
“那么你是看见车子了?”
“没有看到。当时我正在房间看电视,忽然画面变得模糊了,所以我猜想一定是车子经过干扰了电波,况且如果有人来访,也是找我外甥的。中间可能是对方关掉引擎,所以画面又恢复正常。可是大约十分钟后,当车子的引擎发动准备离去时,画面再度变得模糊……”
“你为什么确定是车子呢?会干扰电波的东西不止车子一种。”马格雷加说。
格拉特小姐顽固地摇着头,语气十分坚定:“不!不可能的!’因为当天下午与晚上电视画面所出现的模糊现象完全相同。我还记得星期天下午我正在看电视转播的曲棍球赛。”
这时候,德瓦探长又坐直了身子,冷不防冒出一句令人惊愕的话:“你这里有热咖啡吗?”
格拉特小姐有点无奈:“我现在去准备。”
“*好能再附上三明治,如果再加一块蛋糕当然更好了,因为今天我的早餐吃得太早了。”
德瓦探长朝着格拉特小姐离去的背影说。然后,他回头看看马格雷加,大笑道:“这女人真听话。”
“探长,你真会开玩笑。”
德瓦探长的脸上洋溢着令人嫌恶的笑容:“看来你对这个女人无可奈何。”
“她真的很难相处。”马格雷加对自己的无可奈何有点恼怒。
德瓦探长伸了伸懒腰:“那个女人说得也对。”
“探长,我觉得她的判断错误。”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例如那支可疑的枪,虽然只有参加宴会的人知道休息室里有枪和子弹,可是也不能据此一口咬定凶手就是其中的一人,或许是别人以那把枪杀死他的。”
“你是说这起凶杀案的发生是凶手临时起意的吗?”
“呃……当然也有可能是预谋,不过休息室里既然放有枪支,因此我认为有可能是凶手临时起意,便顺手拿来当凶器。”
“哦!”德瓦探长似乎没有耐性仔细推敲案情。
“探长,格拉特小姐说昨晚有人驾车前来此地,或许这是个切入点。”
“如果就时间上来判断或许是如此。”德瓦探长继续说,“而且和法医的鉴定也相符。”
马格雷加心中微微感到惊讶,没想到德瓦探长这么快就知道法医的验尸报告了。
“但是,有些凶杀案要想确定死者死亡的正确时间,必须经过法医解剖尸体。格拉特小姐坚决认为那辆干扰电波使得画面模糊不清的车子是查出凶手的**证据。但是会使电视画面出现模糊现象的原因有很多,比如飞机从上空掠过,电化制品发生故障等,而且我也听说使用电动刮胡刀时,电视影像也会变得模糊。因此我觉得是否真有车子经过还是一大疑问,即使是真的,也不能就此断定车主是参加宴会的客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