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赛获奖作品选
**辑 时光青涩园
和崽
记忆里的人和事,总有**会渐渐模糊,到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时候就会被自己加上细节变成梦了。用文字记下这一切也许不能阻止过往成为我的梦,但至少将来的回味不失其真,那样的回忆便不仅仅只是我的安慰与追求。
崽——儿子。
这个崽是我认的,就像我们这个年代这个年纪的所有人一样,我喜欢“攀”些亲戚关系。一个多月前为什么认他当儿子我已经不记得了。而成为我崽之后,充分感到自己的有名无实。面对成绩比我好N倍的崽,我总是没什么发言权。坐在我前面的时候,一睡觉就听���桌子抗议,崽很用力地敲桌子,桌子痛。那“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崽的手一定也很痛吧。
崽决定帮我,说如果我肯努力还是可以上个好大学的。然后,就在我被日渐监督得不再睡觉,开始听课做笔记的时候,换座位了。
那天下午放学,他对我说,妹子欺,上课莫睡觉,认真听课,记得啦。这样的话,总有种*后交代的意味,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分离。不过本来我和崽就不是什么很深的关系,更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情感,兴许就和其他人一样,坐在一起是很好的朋友,分开了就形同陌路。我没等他继续往下说就开始插嘴,我抄了一份化学的知识点,以后都来问你问题好不好?接着又看到崽眼里肯定的回答。
也许定下一个约定就可以维持一种状态,直到那个约定破除之前的*后那个单位时间内,在那无限的细分之下是记忆里的延长,足够装下那些回忆所需要的所有情感,只怕现实里的自己辨不出来。
补化学的那几天,看到崽原来真的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在他夸我之前就已经看到他眼角的笑意,生气之前也总是瞪大眼睛。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想要维持这份关系,也许和崽旱就是很好的朋友了也不一定。在我还以发短信为乐的时候,就和他扯得稀里哗啦的了,只是分寸把握得很好,都是些不深不浅的话题,聊过就忘的。就是这样,才在自己的生命里占了不轻不重的分量,却又必不可少吧。那时候他还不是我崽。走到他成为我崽的这一步,才了解到前面那些都是铺垫吧。
高中的*后一次春游有好多人都不去,我选择去,却没有开心的感觉。自己已经从那段冷漠的日子里走了出来,一瞬间大家又都冷了下来。乐趣是自己找给自己的吧,我们都以这么淡漠的态度对待生活了,什么事会让我们觉得快乐?出发前·晚我到一点多都没睡,给很多人发了信息,心里却早知道只有崽会回,因为他晚上很晚都要看球。那天和他扯到三点多,**次说起比较“深”的话题,说起了他的梦、我的梦。成绩好的崽竟然不喜欢读书,他只是因为无路可逃,只是因为知道无法冲破这样的游戏规则安然生存下去。他觉得自己已经把人生*好的日子“浪费在了这该死的读书上”,总要“捞回点本”。说起来,他好像是并没有告诉我他的梦,但没有问的必要了吧。不管那梦如何,我们知道它们同样的“荒诞”,同样饱溢着我们真挚单纯或热烈或深久的情感。所以他听到我的梦的时候,平常、信任,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是包容的。总有些人正是因为受过打击才更容易体谅他人的吧。
然后有**,崽的“生父”(对了,为了划清界限,我是崽的“养母”)传纸条给我说我是喜欢上崽了。虽然觉得给反应很没必要,还是很明确地说了不。毕竟有些话不说出来别人还是无法知道。对崽,与其说是崽,不如说是:爸爸+崽。在学习上,我是必须对他言听计从的。每天他出的五道物理题是一定要完成的,上课打瞌睡是一定会挨批的,上课讲到什么**是一定要被问懂不懂的。而当他为家附近池塘旁的树都被伐倒而感慨的时候,谈起小时候他爸爸(这个就是他真正的爸爸了)带他去抓蝉的时候,他捡来的小鸟死了的时候,我就又成了娘。会为这些“浪费”感情的人怎么看都该去读文科。
都忘了说了,崽是个长得很清秀的人。听别人说崽以前有个小女朋友,有人看到他牵着那个女孩的手在路边游。那该是个很美的画面吧。不过现在这一切都是不得不放弃的,毕竟高三了。只有我玩心不改,想把自己那个同样清秀的女儿“嫁”给儿子。觉得崽和叶子女儿都是该得到幸福的人,叶子性格淡定而欢快可爱,崽真诚而坚持,更何况他们样貌也很是般配。总觉得他们在一起就是王子和公主了。只是我一说,崽就很大脾气,要我去学校后面那个脑科医院看一下。不至于吧。后来一次去找叶子女儿玩,看到了她为一个男生抄的笔记才觉得我真是多管闲事。我在把一些事强加在他们身上,情感或是生活过程都是自己独有的经历,由我发现他们彼此的好那只是我的生活。而且对叶子来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要是别人误会是叶子要我这么说的那不就坏了吗?就很认真写了封信给崽解释,他也没怎么真生我气。这件事就这么搁下了。
我这人懒,做题慢慢磨,崽就整天催。我用纸条写问题问他,他也会回纸条给我写上分析过程;我中午放学去给他检查我做的题,他也会在下午放学才来给我讲题;我开始无所顾忌什么时候都去找他问题目的时候他才会时候不择地来“教训”我。似乎总是在以我适应的方式和我交流。
*近学习的状态又不好了,其实就没怎么好过。崽开始叹气,还有那着急而失望的眼神,害怕我泄气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了爸爸对我无奈的样子,让我很无力很害怕。在我的概念里,除了爸妈,没人会真正对自己好的。难道,错了吗?也许,等到我无法支撑起自己的面具的时候,等到我终究无法完成这条路的时候,等到崽有新的生活的时候,他给我的也只是一声叹息,毕竟他不是我的谁,痛苦只能留给自己和血亲。我不懂怎样对待别人,因为不真诚,不信任,更因为自己的劣性。总是去想很坏很坏的事情,想一切到底可以坏到什么地步,想人到底可以多残忍多邪恶多变态。但我自己也是人,我会为这些想法疯狂。为自己无法克服这些而痛苦,渐渐执迷,觉得忏悔都虚伪。甚至觉得自己很严于自剖,很了不起,觉得自己离心里那个“清净”的目标又近了一步。甚至想,别人会觉得我很善良,老天会给我—个很好的评价。但事实上有这样想法的我只是越来越偏离。我推而广之,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都虚伪,只看到人心里的阴暗面,就这样走不出去。有时幸灾乐祸,有时自以为什么都了解,看不起人。会变成这样,只是过去发生的一些不愿再说起的事对本就恶劣的性格起的催化作用吧。
从我怀疑这个世界、怀疑自己开始起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这三年里面我痛恨自己却又无法弃去虚荣浮躁的心,自责却又不去改自己的劣性,直到演变得近乎痴狂溺恋地在乎自己的外表,内心却无比肮脏。长得再美都只是假象,尽管我近乎苛刻地要求自己对自己的每一分念想都弃恶,却几乎没有做到过,越想便会越混乱。我想的是先做一个好人,再当一个好学生。然后我便“顺其自然”放任自己的思维。可是,列子当年学道的时候不也是先刻意逼自己之后才心中平静的吗?为什么我不逼自己?觉得逼来的不是真正的弃恶了吗?也许,是要先限制自己的,当这样的“行”已经成了习惯的时候就会影响到你的“心”了吧。就像崽说的学习要先适应,就会自然而然跟上进度。从前以为追求更高的境界是欲望的升级,联系那天写给崽作文评价的话才知道无关。圣人也并不为境界而行善,境界只是他们的状态,并非状态里思维的内涵。所以,我该不想那些过往,连“上一刻”都不要去想,过去了,是悔不回来的。只有现在,才是可以“作为”的。越是将思维里的意识动向挖得清楚,现实里做出来的行为就越混乱,就像是爱因斯坦描绘的粒子,速度确定得越**,位置就定得越不准确,反之亦然。我该用现实里的行动来影响自己的思维,也许学习恰好是一个收心的好方法。尽管不喜欢,却必须如此。做个好人是漫长的过程,人一生都在努力,不在这一时。
崽告诉过我他过去也不是这样好好学习的,也是因为他自己出了一些他不愿提的事。是因为这样类似的经历才会让那个约定生效的吧。崽告诉我题目怎样解,学理科该注意什么,都是很实质的东西。这是他的思维模式。他希望我从这个约定里得到东西。
崽也说过,等到我做到每节课都认真听,老师讲的每一道题都可以独立做出来,作业都认真做好,他就没有资格帮我了。到那个时候,约定也就自然不在了。我想要快一点到达那样的境地,对我来说,这样“非正常状态思维”的日子过久了我近乎崩溃。可是约定不在的那**我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我的单位时间可以延续到多长?
我是不需要知道怎样对待别人,也不需要猜想人行动背后的目的的吧。我会去适应别人是因为没有活出自己,会想那么多也是因为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你考个好大学,有了成绩我也有成就感啊。”这是崽说得*多的一句话。难道崽就是为了自己有成就感,证明自己很能帮人,证明自己很善良,或是在有些人眼里看来是多管闲事才帮我的吗?被利益蒙昧了情感的人才是*在乎利的人。就像《死亡笔记》里的“救世主”的做法,在乎的只是“名”。以什么自居太过,便跳出来成了追逐。由生命的现象衍生出的东西何以会成为人的追求呢?也许不再追逐了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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