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黄昏时分,雨终于下了起来。
窗子开了半扇,雨滴坠过窗前时,在灯光的折射下,晶莹一闪……只一闪,就飞快地坠落地面了;然后,又是一滴……今天从早上开始,天气就一直暗沉沉的没半分好颜色,现在室内更是暗得不得不开灯,尽管才下午六点多钟。
暮春里这样的天气,令人感到微微的凉,就仿佛那雨是下在心里一样,让人感到意兴阑珊。
美晴显然刚泡了一壶新茶,袅袅的茶香令我深深吸了口气:“你可真会享福,大雨天里藏在这里喝龙井。”
美晴笑了一笑:“哦,杜大律师怎么知道我喝的是龙井?”
我耸了耸鼻子:“这样的茶香,除了上好的明前龙井,还能是别的不成?”
美晴提起小炉上的水壶,替我也泡上一盏,我不由得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馥郁的茶香全都吸进体内一样。
美晴问我:“你平常不是忙得不得了,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诚然,我与她是在三年前的旅行中认识的,一见如故。可是因为工作忙,我们除了偶尔相聚吃顿饭什么的,平时我很少来看望这位朋友。
我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很感人的故事讲给你听。”
暮寒春迟,这样的时日听故事再适宜不过。美晴微笑:“愿闻其详。”
“这个故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完的,就着这好茶,我慢慢地讲给你听。”
窗外的雨正打在法国梧桐叶上,发出瑟瑟的微声。我略略沉吟一下,开始讲述那个故事。
“我讲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十年之前,故事是真实的,讲的时候我会隐去真的人物姓名。” 我品了一口香茗,悠悠地接着说,“十年之前,在某个城市有场轰动一时的婚礼,故事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洛美说:“我知道,你告诉过我,所以我才答应让洛衣嫁给你。”
他似乎是笑了:“你实在是很疼你妹妹。”
洛美也笑了:“所以你要当心一点,不要像以前那样放浪形骸,否则我会告诉洛衣。”
言少梓的心情似乎轻松了些,笑着答:“我早知道,让你这种人做妻姐是个错误。”
洛美也笑了:“让你成为我的妹夫,也是个错误。”
他转过脸来,那灯光正照在他脸上,唇边含着笑意:“那你什么时候结婚?”
洛美想了一想,说:“不知道。本来我不打算嫁人,但今天看到洛衣这么幸福,我也有点动心了。”
言少梓问:
…… 序•[七本之痒]
《寂寞空庭春欲晚》再版的时候,我没有给它写序,因为心中太多感既,没有办法写出来。
在我的专栏里,它虽然已经出版两年,却一直标注着“未完成”的字样。因为在我的心里,它是一部永远无法完成的作品。
看,有时我们就是这样固执,就像爱一个人,明明知道他的不好。他的心不在焉——可爱就是爱了,没有办法改变。
就是从这部小说,我才开始真正执著于文字,真正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初版的时候我发过誓,发誓它再版的时候一定要大改,修改成我想要的那个样子。但等到真的再版时,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就像是初恋,总想象那个人应该是怎么怎么的好。可一旦遇上了,心里才明白:哪怕那个人样样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他却依然是那个他,无法改变,无法重来。
所以我鼓足勇气,对编辑说,就这样吧。
我不要改变它,就这样吧。
刚刚我把《香寒》的定稿看了*后一遍,改了几个字,也并没有大的改动,因为不敢。
跟多年前相比,我现在的笔法、心态、思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乃至于稍加修改,就会觉得它生硬得面目全非。
不过,这样也好,让它以*原始的状态面市。不管怎么说,写这部小说的时候,自己还是个懵懂少女。在某间校园里,伴着黄昏时分的广播音乐,跟相熟的女同学娓娓讲述自己的构想……我想写一个故事,里面有一个好男人。
它当然是幼稚的,非常幼稚。许多地方,不管是语言还是构架,不管是细节还是其他,都带有天真的痕迹。
我总笑着跟人讲,原来我当年就这样恶趣味,原来我当年就这样拜金。
话说回来,《香寒》与《裂锦》的不同之处在于——《香寒》是竭力证明爱情,证明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不管是利益,还是仇恨;而《裂锦》则是灰心,认定了不管怎么样,身家利益总要排在爱情前头。
自从《香寒》之后,我再没有写过如此有钱的男人,也再也没有写过如此变态的大结局。
其实还是很幼稚吧,那时的布局,那时的思路。
不过不论怎么样,《香寒》定稿了,它会如期上市。这个压箱底的故事,会以它*自然的形态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我不由得回想起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编辑说你真是太懒了啊太懒了,你今年实在太懒了。
连我脸皮这么厚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今年我是真的太懒了。在那么一刹那,为了逃避编辑的暴雨梨花霹雳**追稿,于是我脱口而出我这里还有一部旧稿。说完后我很后悔,很后悔,非常非常后悔。
很好,我把自己出卖了。我乖乖捧上压箱底的旧作,然后使劲对编辑说,这部稿子我本来打死也不给别人看的,你看过就看了千万别再给别人看了……叨叨得像祥林嫂。
编辑说你放吧我**不会给别人看的。
她信守承诺,没把这部旧稿给别人看。
她只是来问我,匪,我们把这部稿子出版好不好?
我呆了半晌,一时有点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
因为它是和《裂锦》差不多同时间写成,情节上甚至不如《裂锦》紧凑。真的可以出么?
这个故事,虽然写成多年,但我仍旧可以清楚地记得——当它完成的时候,全寝室的女生对我怒斥。
那是犹未诞生“后妈”这个名词的时代,她们熊熊燃烧怒火的结果是叫我去打全寝室人的开水。
可见重色轻友,古已有之。
我是友,而书里的容先生是色。
去年的时候,我曾经动念尝试将这个故事重新写过,因为里面的人物,我一直很心爱。懵懂少女,总觉得应该有那样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哪怕山穷水尽,回头一望,他就在那里。所以我写成了这么一个故事……认为真爱**,不管是**、仇恨、欲望或是其他,都不可以阻隔爱情的真正光芒。
也只有在那个年纪,才会密密地思念爱情的绝代风华。
一尘不染,雪白无垢。
我希望,大家能以宽容的态度来对待它,原谅它毕竟是一篇很多年前的旧作。
我也希望,大家能以宽容的态度来对待我,原谅我当年就是这般恶趣味。
非常有趣,《裂锦》出版后,我写了《如果这一秒,我没遇见你》、《寂寞空庭春欲晚》、《来不及说我爱你》、《佳期如梦》,以及《冷月如霜》,到这本《香寒》,正好是第七本。
真正的七本之痒。
这一路走来,有过泪光盈然,亦有过意气风发……感激大家,一直以来不离不弃,这样纵容我,这样溺爱我,这样放任我,让我得以从文字中成长。
所以我一定会努力写下去,一直写下去,将心底所有的故事都写出来,直到地老天荒,永不厌弃。
谢谢大家,鞠躬!
匪我思存
2007年10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