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缺乏儿女绕膝、亲子交流的脉脉温情,他的天性的发展是不完满的。
季羡林的晚年,是异常孤独的。先是,老祖于1989年去世,接着,女儿婉如于1992年病故,再后来,老伴德华又于1994年12月走了,走向那阴阳相隔、永不回头的彼岸;再加上—这是*主要,也是*为知情者讳莫如深的,笔者也是迟到2006年9月才闹明白—在老伴去世前两天,他与**的儿子季承关系闹掰,乃至“各走各路”。如此一来,家里,那名副其实的窝,那栖于斯咏于斯徘徊于斯的陋室,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
季羡林呢,他是普罗米修斯式的人物吗?否。他不是那种把头颅掖在腰带里的革命者,从他选择梵文那天起,他就把自身定位在清灯残卷。他身上有“俄狄浦斯情结”吗?有的,“俄狄浦斯情结”就是“恋母情结”,这一点,季羡林是愈到老年,体现得愈强烈。但他的“恋母”,带有纯然的抽象,更多的是出于本能。毕竟他六岁就离开母亲,当时没有照片,加之年龄小、接触短,以至于母亲的面影,一片混沌,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尤为伤心的是,不管季羡林如何回忆,他都想不起母亲的笑容。至于说与美狄亚,这位敢爱敢恨的复仇女性,两人更没有**之处。总而言之,他成不了古希腊悲剧的主人公。
李玉洁的介入,从天时地利来说,堪谓恰到好处。季承与父亲僵持,李铮行将退休,李玉洁独揽全局,应该说,她在照顾季先生方面,是呵护备至,很下了一番工夫的。……从1995年到2006年,李玉洁和季羡林合作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然而,千帆过后,她的这段大放异彩的生活,突然以一种谁也没有料到的方式戛然而止。
李玉洁病倒后的第三天,季羡林写了一张便条,简简单单,就一句,苏东坡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季老原文如此),着继任秘书杨锐拿去李阿姨的病房,念给她听。杨锐站在昏迷中的李阿姨床前,一时百感交集,悲从中来,边念,边哽咽。十七个字,三小节,这里面有多少沧桑流云,多少同事之缘、拥戴之谊、濡沫之情,杨锐能理解吗?杨锐能传达出其中的况味吗?她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反复朗诵,泪水顺着腮帮刷刷直淌。难道这是魔咒?难道这是真言?让杨锐始料不及的是:奇迹!奇迹出现了!—就像新闻中屡见报道的那样,昏迷中的病人对真诚的呼唤作出反应,此时此刻—李阿姨���眼角溢出了泪水!一丝,又一丝。先是左眼,继而右眼。杨锐拭睛再看,真的,**真实无误!“李阿姨有反应了!”杨锐大呼起来。大夫、护工闻声而拢,有人当即拿来相机,拍下这非常的一刻;整个病室,立马生机萌发,群情激动。
笔者与欧阳先生交谈,深感他多才多艺,亲切而幽默。举一个例:笔者曾想给欧阳先生写一篇报道,他婉拒了,自述“少无大志,见异思迁,不务正业,无家可归,不登大雅之堂。”这几句话,看似寻常,认真玩味,大有文章在,字字闪烁着他的大才华,真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