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疑点
匿藏于垃圾道内的腐尸竟是失踪五年之久的郑东江!消息像一阵暴风一样瞬间传遍了综合局,人们争相在办公大楼的各个角落里猜测揣摩,在窃窃私语妄加评论,只有四层行政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我不相信。”陈敦友还在喃喃自语,他突然大声说:“思成,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那具黑乎乎的尸体**不是郑东江!不是我们的老同学!”他眼含热泪悲痛欲绝,竟至泣不成声。
“医院方面已经证实骨钉上的序列号与当年东江**用的一致,错不了。”王思成猛地在会议桌上砸了一拳,厉声说:“不论是谁干的,我们一定要为东江报仇!老陈,赶紧把我要的值班记录给我。”
“好的,我这就去找。”说着,陈敦友急匆匆起身离开,经过呆若木鸡的郝丽梅身边时,欲言又止,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丽梅,”王思成轻声说:“我知道现在问你不合适,可为东江报仇要紧,有些情况我还是需要向你了解。”
郝丽梅长出了口气,尽量克制住内心无法言喻的巨大悲痛,强装平静地说:“早晚会出这样的事情,我早该有思想准备了,总比跟哪个小狐狸精跑了强!我参加过你们的同学聚会,知道你们都是中学同学,我相信你们能为东江报仇。王队长,想要了解什么情况,你就尽管问吧。”
王思成沉吟片刻,问道:“东江失踪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一些不同寻常的话?或者表现出反常的举动?”
郝丽梅直截了当地说:“没有。五年里我每**都在回想那几天发生的事,他那个人你也清楚,嘴紧得很。虽然同在一个单位,可工作上的事情从来不和我讲。只是在去献义县调研的那天早晨,他虽然极力掩饰,我还是看得出他有些惶恐不安魂不守舍。那天之后,他就人间蒸发了,再没有一丁点消息。谁知他竟会被悬挂在垃圾道内!”
她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当天是2003年6月9日,”王思成打开笔记本,喃喃自语地说:“第二天,也就是6月10日,垃圾道就被完全封闭了,倒是巧得很。”
郝丽梅止住眼泪,说:“我想起一件事,东江失踪的第二天,我家被偷了。”
“哦?”王思成说:“请你详细说说。”
郝丽梅说:“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可也怪了,值钱的东西一样没丢,就连放在写字台抽屉里的几百元现金都没被拿去。那时候一心寻找东江的下落,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你没报案?”王思成皱着眉头问。
“没有,会有问题吗?”
王思成叹了口气,说:“现在还不清楚。以后又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郝丽梅不假思索地说道:“没有,人也不能总倒霉啊。”
王思成沉吟片刻,继续问道:“东江和白复兴的关系怎么样?”
“领导和被领导的关系,”郝丽梅说:“人家根基硬,东江自知争不过他,处处忍让。说实话,小他一岁的白复兴对东江也算不错,两个人一正一副干得挺和谐。”
“是这样。”王思成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东江得罪过什么人?”
“工作上哪有不磕磕绊绊的,可这也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啊!”郝丽梅激动地说:“东江为人正派,不会有红颜祸水来搅和,更不会一时不慎惹到黑社会头上。我想不出来,究竟是谁想要他的命!”
“我再问一句,丽梅,你可千万别多想。”王思成显得有些尴尬,思忖良久,*终还是问出了他的问题,“在失踪前几天,东江收到过什么礼物吗?特别贵重的礼物。”
郝丽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干脆地说:“他只是个副处长,能有多大的权力!那些送礼的还不都争着送给白复兴、陈敦友、姬北国吗?送给郑东江能有用吗!”
行政会议室的门“砰”地被推开,综合局局长韦天明昂首阔步走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刚刚上任的副局长白复兴。
郝丽梅立刻低下了头。
韦天明先和王思成打过招呼,才转过头看着郝丽梅,说:“郝主任,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可你是综合局公务员,**干部,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放心,东江的后事我们会妥善处理,也要积极配合公安部门的工作,争取早日破案,给东江同志报仇!”
“谢谢局长。”郝丽梅小声回答说。
韦天明环顾空荡荡的会议室,质问道:“陈副局长人在哪里?不是让他配合公安部门的工作吗?眼下还能有什么事情比案件更重要!”
王思成正想说明情况,陈敦友抱着一摞值班记录簿走了进来,看到韦天明和白复兴,赶紧解释说:“局长,这是王队长要的值班记录。”
韦天明冷淡地说:“一定要全力配合好公安部门的工作,争取早日破案。”他转而问王思成说:“王队长,你看这凶手不会也是我们局里的吧。刚才被你们带走的韩作栋又是怎么回事呢?”
王思成摇了摇头,说:“局长,现在案情不明,不能仓促下结论。”
韦天明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又问道:“你向黄局汇报了吗?”
“还没有。”王思成直截了当地说:“此案扑朔迷离,我想等把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再向局领导报告。”
“好。”韦天明索性坐下来,问道:“依你看,这来龙去脉究竟怎样?”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匿藏在女卫生间垃圾道内的腐尸就是郑东江,除郝丽梅根据尸体特征指认和医院确定骨钉序列号外,我们也将进行检测比对,*终确定死者身份。眼下,我个人倾向于认定尸体就是郑东江,以此作为本案的突破口。先前,陈副局长提供了大量与本案有关的旁证材料,为我们尽早破案打下了坚实基础。”
听到这里,陈敦友笑着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思成,你爽快些,向韦局长开诚布公地谈谈你的想法,好让我们心中有数。”
“以郑东江失踪直至发现尸体为突破口,”王思成毫不隐瞒,侃侃而谈说:“由此引出一系列疑点。其一,五年前郑东江在献义县失踪,他所使用的黑色‘帕萨特’轿车被丢弃在献义境内的省道旁,为什么尸体会出现在210公里外的丽城呢?其二,他是在献义被害,再移尸至此,还是被绑架或哄骗回来,在办公楼内被害的呢?如果在献义被害,何必非要藏到办公楼里来呢?藏尸于荒郊野岭岂不是更稳妥?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他是在办公楼内被害的。那么他是怎么回来的呢?车又是怎么开回献义的呢?在潜进办公楼期间,车又停在哪里呢?其三,杀人动机是什么呢?先前,郝主任说郑东江失踪的第二天家里被盗,现金等小偷志在必得之物却没有丢失;宏图公司的经理韩作栋也称曾派手下民工王喜力到郑东江家外守候,他却不辞而别,再没任何消息。他会不会无意中碰到了‘小偷’?遭威逼恐吓才逃离丽城?果真如此,一定有人在暗地里找寻某样东西,会是什么呢?显然东西是在郑东江手里,可他是如何得到的呢?更重要的是他究竟是不是因此遇害?其四,凶手是一个人还是一伙人?短短一两天内杀人、藏尸、弃车、偷盗,每一个环节都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可寻,一个人能做得到吗?特别是究竟有没有综合局的人参与其中呢?”
王思成的分析入情入理,韦天明听罢半晌无言,*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知道东江是原则性很强的干部,我不相信他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某种势力招致杀身之祸,或许只是个人原因私自返回,在办公大楼里碰到了夜贼?总之,我不能相信凶手会是综合局的人,我也不能相信东江同志会弃组织原则于不顾,私自收受重礼为他人大开方便之门。”
会议室内异常安静,陈敦友和白复兴相继落座,三位局领导一起盯着正在翻看出入记录的王思成。
郝丽梅突然站起身,怒不可遏地说:“局长,东江失踪五年,局里一直没有任何明确的态度,现在他的遗体被发现,又要说他是因为贪污受贿被害的吗?这就是郑东江应得的下场吗!我们娘俩受的罪还少吗!以后怎么办!”
白复兴赶紧在旁边劝慰说:“你先不要急。郑副处长一身清白,公道自在人心,没有人能一手遮天颠倒黑白。你要相信局领导,不管怎么讲,东江是在工作中出的事,会得到应有补偿的。”
“随便往死人身上泼脏水,我不服气!”郝丽梅的情绪完全失控,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就算跑到省城,跑到北京,我也要为东江讨个公道!”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痛哭着冲出了会议室。
韦天明不住地用手掌拍打着会议桌,忿忿不平地说:“王队长,你都看见了,郝主任的态度是不对,可你也不能随便冤枉一个好同志!否则,综合局上上下下百十号人是**无法接受的!”
“我们会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也决不会放掉一个坏人。”王思成不卑不亢毫不妥协的态度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刹那间紧张起来。
陈敦友忽然指着值班记录,机警地问:“你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吗?”
“2003年6月9日,并没有郑东江的出入记录。”王思成问道:“韦局长,我能向当天的带班干部金鑫了解一些情况吗?”
“金鑫?”韦天明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不禁皱起眉头,说:“不巧,金鑫已经离开我们局了。”
王思成不禁惊叹起来,说:“还有人会离开综合局吗?”
可一看到三位局领导面沉似水,立刻意识到内中必有隐情,也就知趣地就此打住,没有再追问。
先前按照王思成的部署,地区、市两级刑警队的警官们开始深入查访综合局干部,询问了解情况。此刻,负责汇总的地区刑警队警官于清走进会议室,报告说:“队长,我们了解到一些情况。”看到综合局三位局领导在座,他不禁犹豫起来,没有继续讲下去。
王思成笑着说:“没关系,小于,你就讲讲了解到的情况。”
“从汇总情况看,综合局里并没有人清楚腐尸的情况。据清洁工王茜介绍,一层女卫生间内的垃圾道自半月前开裂,臭气熏天,致使无人敢用。今早陈副局长亲自打电话指派张斌等人维修时发现一具‘从天而降’的尸体。据维修组长张斌讲,综合局大院曾经有一个旁门,供杂工进出使用,由于不好管理,‘非典’以后被封闭了起来。当时旁门无人值守,即便有外人出入也不会有人知道。并且他还讲到2003年6月9日午夜,六楼正在装修的会议室里发生过一场小型火灾,被随即赶到的加班人员扑灭,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烧毁部分装修材料。至于火灾发生的具体时间,大家不能确定,但有一点讲述的非常一致,那就是6月10日零点三十分左右火灾被扑灭。”
“你先等一等。”王思成打断了于清的讲述,问:“旁门在什么地方?”
于清将询问笔录放到王思成面前,说:“我请张斌画出了一幅草图。您看,旁门正对着东侧楼门,相距不超过二十米。”
王思成说:“你看这条路北面是工具房和维修间,南侧被自行车棚完全遮挡住。如果有人进出,确实不易察觉。”
于清频频点头称是,韦天明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陈敦友一眼。
“你再说一说火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思成说:“你询问过其他人吗?询问结果一致吗?”
“我们询问过将近四十人,除张斌、王茜外,其他当时加班的工作人员也都指认了火灾,并且说在火灾现场发现一个未被烧毁的空白酒瓶,有人证明是当晚带班干部金鑫带上六层的,大家怀疑是他醉酒后无意间引起的火灾。”
“哦?”王思成看了陈敦友一眼,说:“小于,你继续讲讲其它情况。”
“至于郑东江失踪一事,”于清继续汇报说:“所有人都认定2003年6月9日当天没有见到他,晚上加班工作的四个处——综合计划处、统筹调配处、维修申领处、财务支付处的近百名干部中也没有一人见到过他。不过,门卫黄勇讲了一件怪事。刚过午夜不久,到办公室里偷闲睡觉去的带班干部金鑫忽然跑了出来,手捂后脑勺,声称要去医院处理伤口,自此后一去不返,甚至莫名其妙地离开了综合局。”
王思成在笔记本上写下金鑫的名字,在旁边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他接着问道:“门卫黄勇当晚见过郑东江或任何可疑人物吗?”
“没有。”于清说:“不过他倒提供了另一个情况,金鑫离开后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大约是6月10日凌晨1时左右,一辆红色夏利车被一辆黑色吉普车追尾,肇事地点距离综合局大门不足30米,并且两辆车上的人情绪失控以至于大打出手,因此他记得很清楚。事发后不久,巡逻交警赶到做出快速处理,两辆车才相继离开。”
“这期间黄勇在什么地方?”
“就在大门外观看。”
“在此期间没有外人趁机混入?”
于清说:“我询问过他,**没有。”
“好,小于,你现在就去一趟交管局核实一下两辆车的情况。”王思成说:“对了,你问一下胡永林,民工王喜力的情况他们查得怎么样,要是进展缓慢,你就以地区公安局的名义请求其原籍警方协助查找。”
“是,队长,我这就去办。”
于清刚一离开会议室,韦天明就站起身,说:“王队长,我还有点事情就不妨碍你们工作了,敦友、复兴,你们跟我来一下。”
一离开会议室,韦天明立刻责问道:“敦友,是不是应该由你牵头将情况统一汇总,再交给公安局。现在他们随便去查,难道局里那些大嘴巴讲的就是事实吗?还把矛头指向了小金,难道是他把郑东江杀害了吗?”
“先前开过碰头会,我吩咐各处室领导要管好自己的人。”陈敦友马上改口说:“您放心,我这就去和公安局的同志们说一说,请他们先撤出去,不要妨碍局里的正常工作。”
“好,你赶紧去办。”韦天明又对白复兴说:“小白啊,没想到你刚回来就碰上这档子事,不过也只能让你跑一趟了,毕竟郑东江曾是你的副手,后事就交由你来料理,经费不成问题,一定要稳妥处理。郝丽梅眼下正在气头上,你去劝解一下,无论如何我不想见到孤儿寡母到处去喊冤叫屈,坏了综合局的名声。”
“我去劝劝她。不过,”白复兴说:“当年东江刚失踪的时候,郝丽梅找到局领导问过补发工资的事,您看……”
“人都死五年了,还补发什么?”韦天明又低声说:“不过,你说得对,照那个数以不同名义给她,先堵住她的嘴再说。”
“好,局长,我这就去找她。”
韦天明叫住白复兴,又叮嘱说:“还有,小白,多花点钱没关系,千万别弄成‘非典’期间金局长老伴去世时那样。”
“我明白,您放心。”说着,白复兴转身离开,直接返回位于六层的办公室。
陈敦友安静地站在会议室门口侧耳倾听,听到韦天明匆匆下楼的声音,这才转过身想要完成局长交办的差事,不等他开口,王思成已经急不可耐地问道:“老陈,这个金鑫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陈敦友忽然警觉起来,问道:“你不是又怀疑他吧?”
王思成说:“他身上有明显的疑点,你不觉得他脑后上的伤和六层会议室的火灾都很蹊跷吗?必须要彻底查清楚才行。”
“就凭黄勇的几句话?那算什么疑点,金鑫以前干过的事情比这要荒唐多了!他母亲去世时,我主持会议料理后事,我们局办公室的老干部程士烈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他竟然暴跳如雷凶神恶煞似地蹿过会议桌,把对方狠狠揍了一顿。程士烈快五十岁的人竟然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他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紧接着,陈敦友又语**长地说:“思成,算是帮我一个忙,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他,指不定他能讲出什么事情来。综合局虽然管理严格,从没有出过大事,可还是发生过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出过像金鑫这样令人头疼的人,可你想想哪个单位不是呢?再说,你们刚拘留的韩作栋难道就没有一点嫌疑了吗?”
王思成频频点头,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重,他站起身说:“老陈,我们就先回去了。发现新情况,我会及时向你通报。”
陈敦友指了指会议室墙上的挂钟,笑着说:“你看都快一点钟了,给我一个机会好好招待你们一次,我们食堂做的小菜还是很不错的。”
“不了,”王思成笑着说:“案��还没有眉目,得赶紧搞清楚才行。”
“工作**,好!那我就不强留你了,等案子了结了,我们再好好聚聚。”陈敦友目光转动,说:“老同学,给东江报仇就全靠你了。”
王思成坚决地说:“则无旁贷!”
当他驾车离开综合局大院的时候,正好看见郝丽梅在前面不紧不慢地骑着车,腰杆挺直、昂首挺胸。他不禁暗自赞叹,丈夫失踪五年,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要经历多少风风雨雨,辛酸悲痛却还要苦苦支撑下去,而今丈夫化作一具腐尸,甚至还要被自己当众说出有贪污受贿嫌疑,想到这里,内心不禁隐隐作痛。
他减慢了车速,歪着身子大声询问道:“丽梅,能不能再聊几句?”
郝丽梅警觉地回头看看,然后说:“行!”
王思成将警车停下,走向站在路边等候的郝丽梅,说:“丽梅,对不起,我不得不怀疑东江,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郝丽梅说:“我只希望你*终能证明他的清白!”
王思成直截了当地说:“我想向你了解一下金鑫的情况,老陈说他是一个酒鬼,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吗?”
郝丽梅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说:“不仅如此,他也是一个聪明的人,聪明得别人无法理解。不过,我倒建议你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王思成忍不住问:“难道他和东江关系很好?”
郝丽梅长叹一声,说:“那倒不是。不过要真说起他来,话可就长了。”
“我有时间,越详细越好。”王思成说完,安静地站在一旁聆听。
“在他父亲金为民局长退休四年后,金鑫于千禧年春天调到综合局统筹调配处。当时我还在局办公室,看到他的档案材料后我们都大吃一惊。他在丽城XXX研究所从事科研工作六年,*终学历硕士,参与科研课题七项,其中两项获得省部级二等奖,两项获得省部级三等奖,完成学术及文艺作品六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近百篇。”郝丽梅笑了笑,说:“当时我们都猜测这**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但我们也都有一个疑问,因为他父亲的得力干将——原统筹调配处处长刘玉均被提拔成了副局级调研员,毫无实权可言,现在是白复兴当处长。早先几年刘玉均把白复兴整治得很惨,差点跑出去下海做生意,这笔账会不会被算在金鑫头上?我们都等着看他是不是真正的聪明人。”
郝丽梅来了精神,侃侃而谈说:“**年,金鑫干得出类拔萃,各项工作入手很快,干活麻利,正好赶上韦天明局长从外省交换干部回来就任局长。说起来,韦局长也是金局长一手带起来的,自然对金鑫另眼相看,想要把他竖立成为地区青年干部典型,我们办公室忙着准备材料,可过了半年多,名单公布的时候却不是他,而是变成了地区某位领导的儿媳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此受到很大打击,自此后消沉下去,开始喝酒、醉酒,显露出他的一个致命弱点,对谁都不在乎,喝醉了就胡说八道,骂这个骂那个,得罪了不少人,*后成了众矢之的。令人不得不佩服的是不管人前人后说他什么,一如既往他还是什么都不在乎,只这一点就值得我学习仿效!”
王思成内心的疑问并没有因为郝丽梅的讲述变得清晰起来,反而越来越迷惑,她讲的根本和陈敦友讲的背道而驰,他问道:“后来呢?”
“后来……”郝丽梅叹了口气,说:“一塌糊涂。韦局为了表现出仍会重用他,派他去欧洲考察,本来那次韦局是准备自己去的,接待规格很高。可刚一回来金鑫就醉酒胡说,连韦局一块骂,说还组织他去看脱衣舞,原来都是要给韦局准备的,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为什么不能对自己的妻子好一点!不能对自己的家人好一点!2003年‘非典’期间,他母亲突然辞世,两个月后金局长续了弦,听说金鑫没有去参加婚礼,从那以后也就再没见过他。当时我和东江还猜测,金鑫的消沉与综合局关系不大,与金局长关系很大,但究竟怎样,外人说不清楚。”
“他和东江关系究竟怎么样?”
“两人同在一个办公室,在金鑫消沉的时候,东江还常拿话点点他,金鑫明白他的意思,对他颇为感激。”郝丽梅话锋一转说:“我相信金鑫经历了一段非同寻常的巨大痛苦,如果可能,请你不要再去打扰他。”
王思成一皱眉,说:“依你看,他会不会因为仕途坎坷而对东江心怀不满?”
“不会!我可能会怀疑任何人,除了金鑫。要说他刚到综合局时没有机会,我不相信,要说他消沉后还有机会,我也不相信。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也从来不在乎。”郝丽梅说:“要是没有别的事,我要先走了。”
“好的,谢谢你。”王思成辞别郝丽梅,随便找了一家路边面馆胡乱填饱肚子。他决意要完成对金鑫的背景调查,于是直接赶往XXX研究所。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不经意的闯入却激起了一场暴风骤雨式的“集体控诉”,令他猝不及防,险些被斗志高昂的高学历群众所吞没。
王思成把车停在研究所门口,正准备进去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胡永林带领年轻刑警王毅同从里面走了出来。
乍见王思成,胡永林惊讶地问:“王队,您怎么来了?怕我们工作不细致吗?”
王思成也不解地问:“你们在这干什么?”
“我在核实当年韩作栋手下的施工人员,*后一名就在研究所里干活,可惜王喜力还没着落,现在于清接手了,正在与其原籍的公安局联系。”胡永林问:“您到研究所来干什么?莫非与本案有关。”
“我来调查综合局一名离职干部的背景。”王思成说:“正好碰到你们,永林,你立刻返回刑警队,整理出韩作栋的全部材料,等我回去就开始审讯。小王,你去一趟户籍部门,查找原综合局干部金鑫现在的家庭住址和相关一切情况。”
胡永林试探着问:“您有新发现?”
王思成正要回答,手机忽然奏响了清脆的乐曲,一看显示的号码知道是于清。
“你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