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精灵
从前有个男孩,名叫尼尔斯,十四岁,身体很单薄,瘦高个儿,长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贪吃贪睡,非常淘气。
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尼尔斯的父母准备去教堂。尼尔斯心想:好极了,父母都出门,这几小时我该自由自在一番了。
可是,他的父母马上猜透了他的心思,便命令尼尔斯在家念福音书,回来还要一页一页地考他。他的父母常常为他的粗野、顽皮和烦闹而伤脑筋,这次出门也不例外,因为他实在是个顽皮的孩子,对牲口非常凶狠,对人也很厉害。
他们总算走了。尼尔斯不高兴地想:“他们到外面去了,却把我拴在这么多讲章上,这样他们就满意了。”
尼尔斯呆呆地站了好长时间,*终决定还是服从的好。
窗外阳光明媚,春意盎然。尼尔斯一边读着书,一边点头打盹儿,*后竞呼呼地睡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但是当他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声时,他醒来了。
尼尔斯面前的窗台上有一面小镜子,在里面几乎能看到屋子里所有的物品。他忽然发现母亲的那口大衣箱的盖子被打开着,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妈妈在出门之前是把箱盖盖好的。
他心里害怕得要命,生怕小偷溜进了屋子,他一动也不敢动。两只眼睛怔怔地盯着那面镜子。
忽然,他好像发现有个像黑影的东西落在箱子边上。不久以后,他发现那是个实实在在的东西,是个小精灵,它正坐在箱子的边上。小精灵的身材还没有一个巴掌高。他有一张老皱无须的脸,身穿黑长袍,头戴宽边黑帽。
小精灵聚精会神地沉浸在观赏之中,没有注意到小尼尔斯在看他,尼尔斯便想,要是捉弄一下他,或者把他推进箱子里再把箱子盖紧,那一定很有意思。
他摘掉窗户框上的旧苍蝇罩,贴着箱子边缘扣过去,那个小精灵就真的被他逮住了。他自己也感到奇怪,竟然这样走运,那个小精灵竟被他给逮住了。这个可怜的家伙掉到了长纱罩的底部,头朝下,再也无法爬出来了。尼尔斯小心地将纱罩摇来晃去,不让小精灵有机会爬出来。
小精灵苦苦地哀求放掉他。如果尼尔斯肯把他放掉的话,他就送给他一枚古银币、一个银勺子和一枚金币。
尼尔斯马上就同意了这笔交易,把苍蝇罩抬起,好让小精灵出去,可是正当小精灵要爬出那个纱罩的时候,他又反悔了,他想他起码应该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要小精灵施展法术把那些讲章变进他的脑子里去。于是又摇晃起那个纱罩想让小精灵再跌进去。
就在尼尔斯刚要这样做的时候,他脸上突然挨了一记耳光,摇摇撞撞后竟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小人儿,分明就是一个小精灵,他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哼,这肯定是一场梦,要不就是胡思乱想,”他想,“再过一会儿,我肯定还会变成人的。”
他站在镜子面前,闭上双眼,过了几分钟后才睁开眼睛。他想自己那副怪模样肯定烟消云散了。可是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他仍然还是像刚才那样小。
这时他想到,这样呆呆地站在这里等待是没有用的,他一定要想出别的办���来,可他能想到的*好的办法就是去找小精灵,同他讲和。
他一边寻找,一边呜呜地哭泣。
门廊外面竖着的那块旧栎木板上有一只灰色的麻雀在跳来跳去。他一看到尼尔斯就高声叫了起来道:“叽叽,叽叽,快来看拇指大的小人儿尼尔斯•豪格尔森!”
院子里的鸡和鹅都掉过头来盯着尼尔斯,咯咯的啼叫声闹成一片。
“喔喔喔咯,”公鸡呜叫说,“他活该,喔喔喔咯,他曾经扯过我的鸡冠!”
“咕咕咕,他真活该!”母鸡们也齐声呜叫说。
鹅儿们团团围住了尼尔斯,伸长了脖子在他的耳边咝咝叫,“好啊!好极了!现在该轮到你害怕我们了吧?害怕吗?”
接着,他们就用硬嘴啄他,敲他,咬他,有的啄他的臂膀,有的啄他的脚。
如果那时候没有一群大雁飞过村子上空,可怜的尼尔斯一定要倒大霉了。那群大雁在空中排成一个漂亮的人字形,当他们看到那些正在院子里迈着方步的家鹅的时候,就飞得很低很低,大声叫道:
“跟着我们一起飞吧!我们要飞到北方,到拉普兰去!飞到拉普兰去!”
家鹅禁不住仰起头仔细倾听,然后明智地回答说: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好!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好!”
大雁的呼唤使一只名叫莫丁的年轻雄鹅怦然心动,他昂起头,向天空中喊道:
“我要跟你们一起飞去!我跟你们一起飞去!”
尼尔斯想,“这只大鹅飞走的话该是多大的损失啊!爸爸妈妈回来看到雄鹅不见了,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停,停!”尼尔斯叫道,并向雄鹅跑去。尼尔斯好不容易才追上了他。拼命向上一跳,用两手搂住了那只雄鹅的长脖子,雄鹅来不及抖掉身上的小尼尔斯,只好带他一起飞向了天空。
尼尔斯感觉天旋地转,强大气流一阵阵地朝他吹来。随着雄鹅翅膀的上下扇动,翎毛里发出呜呜巨响。在他身边飞翔的还有十三只大雁,一个个都放声啼鸣。
2.和大雁一起飞
太阳刚一落下,雁群就急忙朝下飞。尼尔斯和雄鹅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站立在维姆布湖的湖滨上了。
“这么说,我们就要在这个地方过夜啦,”尼尔斯心想着就从鹅背上跳下来,看到这冰天雪地的荒原,心情非常苦恼,真想大哭一场。哎,到哪里去找食物呢?谁会给他房子住呢?谁会为他整理床铺呢?谁会让他在火炉旁边取暖呢?又有谁来保护他不被野兽伤害呢?
太阳很快下山了,寒冷和黑暗笼罩着大地,恐惧和不安随着夜幕而来,森林里开始发出阵阵淅淅沥沥的声音。
这时,尼尔斯在空中飞行时的那种喜悦心情已经消失殆尽。他惶惶不安地看了看那些旅伴,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依靠了。这时,他看到那只大雄鹅的处境比自己还要糟糕。他一直躺在原来降落的地方,他的颈脖无力地瘫在地上,闭着双眼,像是马上就要断气一样。
“亲爱的大雄鹅莫丁,”尼尔斯说道,“去喝口水吧!这里离湖边只有两步远。”可是大雄鹅一动也不动。
尼尔斯过去对动物都很残忍,可是现在他觉得雄鹅是他**的依靠,他害怕会失掉雄鹅。他立刻动手推他拉他,想把他弄到水边去。雄鹅又大又重,尼尔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推到水边。
大雁们比他先到了湖面上。他们既不管雄鹅也不管鹅背上驮的小尼尔斯,而是跳进水里。他们洗了洗羽毛,游了会泳,就吸吮起那些半腐烂的水浮莲和水草。
白雄鹅可交上好运了,一眼就看见水里有条小鲈鱼。他一下子就把小鲈鱼啄住,游到岸边,把他放在尼尔斯面前。
“这是送给你的,谢谢你帮我下到水里。”他说道。
在这一整天里,尼尔斯**次听到这句亲切的话。他非常高兴,竞想伸出双臂去拥抱雄鹅的颈脖,但是他还是不敢这样冒失。
他摸了摸身上随身带着的小刀,不用说,小刀也变得很小了,只有火柴杆那样长。他就拿着这把小刀把鱼鳞刮掉,挖掉内脏,很快就把那条鱼吃光了。
尼尔斯吃饱之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居然能吃生东西了。他想:“唉,看来我已经不再是个人,而成了一个真正的妖怪啦。”
在尼尔斯吃鱼的时间里,雄鹅一直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等他咽下*后一口的时候,雄鹅才低声说道:“我们碰上的是一群高傲的大雁,他们对所有的家禽都看不起。”
“是的,我已经看出来了。”尼尔斯说道。
“要是我能够跟着他们一直飞到拉普兰,让他们看看,一只家鹅也能干出一番事业,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
“嗯——嗯—”尼尔斯拖长了声音。他不相信雄鹅真的能够实现他的豪言壮语,但又不想反驳他。
“我只想赶快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尼尔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到了秋天我一定把你送回去。”雄鹅说道。
这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呼啦啦的巨响。大雁们一齐从水中飞了上来,站在那里抖掉身上的水珠。然后他们排成长队,由领头雁率领着朝他们这边飞过来。
大雁们在他们面前站住,频频点头行礼。雄鹅也以同样的动作回礼,但点头的次数要多几次。互相敬礼之后,领头雁说:“现在我们想请问一下,您是何等人物?”
“关于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雄鹅说道,“我去年春天出生在斯康耐,秋天被卖到西威曼豪格村的豪尔格尔•尼尔森家里。于是我就一直住在那里。”
“看来,你的身份并不**,家族里也没有哪一个值得炫耀的,”领头雁说道,“你又是哪来的胆量敢加入到我们大雁的行列里呢?”
“或许恰恰因为如此,我才想让你们大雁看看我们家鹅也能有所作为的。”
“好啊,但愿如此,假如你真能够让我们长长见识的话,”领头雁说道,“我们已经看见你飞得还算可以,可能你更擅长于其他的运动技能。你大概善于长距离游泳吧!”
“不行,我并不高明。”雄鹅说道。他似乎看出来领头雁要撵他回家,所以不在乎怎样回答,“我除了横渡过一个泥灰石坑,还没有游过更长的距离。”他继续说道。
“那么,我想你定是个长跑**!”领头雁又说道。
“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善于奔跑的家鹅,我也不会。”雄鹅回答说。
大白鹅断定,领头雁必定会说,她无论如何不能收留他。但领头雁居然说:
“你回答问题回答得很有勇气。只要有勇气就能成为一个好的旅伴,即使他在开头不熟练也不要紧。你就跟我们再呆一两天,让我们看看你的本领,你觉得好不好?”
“我很满意这样的安排。”雄鹅很兴奋地回答。
随后,领头雁离开白鹅和尼尔斯,自己去浮冰上宿营了。
尼尔斯非常沮丧,雄鹅却勇气十足。他让尼尔斯抱些干草,铺在冰上,雄鹅用羽毛把尼尔斯包裹得严严实实,尼尔斯躺在那里既暖和又舒适,因为太疲乏了,一眨眼功夫他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