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守望
对弱者*好的帮助是让他依靠自己的力量成长。
非洲雌狮雅典娜
◇陈俊
雅典娜是一只遭遗弃的斜眼小雌狮。在东非塞伦盖提大草原上,对于靠敏锐的视觉觅食的非洲狮而言,天生斜视的雅典娜是不折不扣的废品。如果没有奇迹发生,它根本就没有成年的可能。可是,奇迹竟然发生了:断奶三天后,饿得嗷嗷惨叫的雅典娜被一双温暖的手抱回了宿营地。
带走雅典娜的是一对来自美国的动物学家夫妻麦克和玛姬,这是一对充满爱心和冒险精神的夫妻,他们将雅典娜留在了宿营地。雅典娜成了一只宠物狮,每天安享着主人喂食的鲜嫩羚羊肉和洁净的饮水。虽然眼睛没有好转,但丝毫没有影响它一日千里的成长发育,一年之后,雅典娜成年了。
而此时,*后的救赎也正式展开:麦克和玛姬为雅典娜进行了斜眼矫正手术。这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手术,只需要在它成年定型后,给它剪掉适量的眼内肌肉,眼珠就可以顺利复位,拥有正常的视觉。
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现在,雅典娜已经拥有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麦克夫妇打算将雅典娜放归草原,他们知道,只有非洲大草原才是它真正的家,它需要在草原上追星逐月、血腥屠杀;也需要在草原上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再产下自己的幼崽——那才是一头非洲狮应该过的生活,本能的幸福谁也无法阻挡。
然而,雅典娜已经回不去了。因为没有与狮群生活在一起,也没有母狮的启蒙教育,雅典娜的猎杀本能未能激发,再加上一直被麦克和玛姬人工饲养,它根本不知捕猎为何物。
被麦克和玛姬放进狮圈的小羚羊,在雅典娜看来,只是一个新鲜的玩具,用爪子轻柔地将小羚羊拍打得东倒西歪,用大嘴吮着小羚羊的脑袋叼来叼去,却完全没有饮血噬肉的意识。
麦克和玛姬花了三个月时间,终于勉强教雅典娜学会了捕猎,虽然在技巧上粗制滥造,但起码雅典娜懂得吼叫一声,一巴掌拍断在身边跳跃的小羚羊的脊柱了。
此时的雅典娜已经完全发育成熟,不可避免地,它发情了。当一头雄狮在营地外远远发出召唤的低吼时,雅典娜急促地回应着,抓挠狮圈的栏杆。当麦克打开狮圈,它利箭般冲出去……
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虽然不舍,但麦克与玛姬并不失落——让它回归狮群,才是*好的结局。
之后,麦克夫妇回国了,半年后,他们又满怀期待地回到这里,希望看看雅典娜现在过得怎么样,它应该已经当妈妈了吧?
宿营地门口趴着的是雅典娜吗?遍体鳞伤、骨瘦如柴、毛发枯槁且大片大片脱落、身上散发着一阵阵恶臭,而它肚腹处,还趴着三只木乃伊般赢弱的幼崽。若非它们的胸腹还有轻微的起伏,简直就是四具现成的非洲狮标本——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
离开宿营地的雅典娜美丽青春无可匹敌,很快成为雄狮的*爱,并加入了雄狮所在的狮群。然而,在捕猎中,完全没有经验的雅典娜几乎不懂得藏匿行迹和气味,频繁导致狮群围猎的失败。*终激起狮群的公愤,将它驱逐了。
而此时,雅典娜已经怀孕了,子宫内的颤动激发了它的求生本能,它沦为了非洲草原上的**头食腐的狮子,倔强地撑着,挺到小狮子出世。
知道自己再也坚持不了多久的雅典娜,将产崽的地点选择在了宿营地的门口,在它的潜意识里,或许只有当初拯救了自己的麦克和玛姬��能从死神手中夺回自己孩子的性命。它就这么死死挺着,直到麦克和玛姬出现,才咽下了*后一口气。
而在国内查阅资料的过程中,麦克与玛姬已经知道,斜视是一种发病率较高的非洲狮常见疾病,而且具有遗传的特点。正常的母狮会有5%的可能产下斜视幼崽;而斜视的母狮产下斜视幼崽的比例则远超过50%。
猜测出了雅典娜遭遇的麦克和玛姬看着雅典娜的尸体和三只奄奄一息的小狮子发呆——三只小狮子有两只是斜眼。救还是不救?不管不顾,小狮子24小时内必死无疑;可如果救了,雅典娜的悲剧会在它们成年后再次重演——是让它们在浑浑噩噩中悄然死去,还是让它们在成年后面对清晰的痛苦?怎么选都是错,而错误的根源,便是当初拯救了它们的母亲雅典娜——没有谁是救世主,也没有谁能改变自然规律,善意的救赎并非都以大善收场,种下菩提子,有时竟会结出黑莲花——自认先进高明的人类,对大自然犯下的错误,又何止救赎非洲狮一桩这么简单……
天使的心里,从来不给恨与黑暗留缝隙,那里是爱与希望生长的地方。你是我童话里的天使
◇梅寒
听到他的时候,他正坐在地下通道的楼梯边,怀里抱着一把破旧的吉他,一只断臂,用心地弹奏着一支不知名的曲子。他整个右手臂的前半截已齐齐地断掉,只留下一个紫红色丑陋的疤痕。可那优美的旋律,正是从那只断臂下悠悠地传出来的。见我走近,一张年轻秀气的脸上就绽满了笑意:“您要听我弹吉他吗,喜欢听什么?”语气中没有半点我想象中的悲凉。我简单地向他讲明来意:我是这个城市晚报的一名记者,渴望给他一份帮助,也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他的故事。于是他给我讲了那个让人辛酸的故事——
从我记事起,我就生活在一个充满争吵的家里。爸爸喝酒,每次都喝醉,喝醉了就开始打妈妈,每一次都把妈妈打得鼻青脸肿。妈妈跪下来求他,不管用,我哭着求他,也不管用。他当时答应得很好,可等他喝了酒,老毛病就又犯了。他戒不掉酒,也戒不了打妈妈的毛病。
我十一岁那年,妈妈再也忍受不了爸爸的折磨,她向爸爸提出离婚。那次是爸爸跪下来求妈妈,他把自己的脸都打红了。妈妈**次也是**的一次,那么决绝地不回头。爸爸终是不答应离婚请求,妈妈就带着自己的几件换洗衣服走了,她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打工挣钱,让我上大学。妈妈每隔一段时间就寄钱回来,却从不告诉我们她在哪儿,也不告诉我们她做什么。但是我知道,妈妈在外一定不容易。
爸爸终因喝酒误事,被单位开除了,家里一下子没了经济来源。那时候我还在读书,上初中一年级了,因为学费拖了又拖,老师都发火了。
不知道为什么,妈妈那一段时间有三个多月没有寄钱回来。我是瞒着爸爸到离家很远的那个工地上找活干的。因为我从小生得比同龄的孩子个子高,十二三岁就有爸爸那么高了,工地上相信了我的话,就留下了我。只做些七零八碎的活儿,还是因为不小心,从高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胳臂断了一半,腿也瘸了……
他一直很平静地叙述,像在讲着别人的故事。我极力地吸气,不让眼里的泪掉下来:“为什么想起来要唱歌呢,你的爸爸妈妈呢?”“我是和爸爸出来找妈妈的,妈妈已与我们失去音信三年了。但我相信,妈妈一定在某个地方,想念着我们,像我们想念她一样。”谈到妈妈,男孩的眼圈儿有些红了,他低下头随意地拨弄手里的破吉他。“恨爸爸么?”“不恨,因为他是我爸爸。“不想念书吗?”“想。等找到妈妈还回学校念书。”男孩的话并不多,问什么答什么。
说话间,就见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男子手上捧着一碗热面急匆匆地往这边赶过来。“他是我爸爸。”男孩扭头望着爸爸过来的方向,脸上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看得出,他很爱自己的爸爸。对这个酗酒不负责任的父亲,我却有些反感了。
“还喝酒么,现在?”我问。“不喝了!早不喝了!为了孩子就算死了也得戒掉了。”男孩的父亲讷讷地回答我。他把面端给男孩,“快趁热吃下去吧。”男孩只吃了一半就再不吃,话里没说,但我明白,那是他们父子俩共同的午饭。
不知道她在哪儿,是不是还好?自始至终,他们讲得*多的就是这一句,听说我是晚报的记者,他们眼睛里的那份渴望,恨不得让我找个地缝钻了。他们哪儿知道,我们也不是**的,也有许多无法做到的事情。她有三年不给他们任何消息,他们却一路打工,一路卖唱,走遍了大江南北,去寻找那个曾被伤害过的亲人。
采访结束的时候,周围竟然已站满了人。他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渴望给那一对父子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男孩费力地站起来,眼睛里蓄满晶莹的泪:“谢谢你们,好心的叔叔阿姨大哥大姐,让我唱一首歌给你们,也希望你们见到我妈妈的时候,告诉她,我们一直在找她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