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爱情是人类精神*深沉的冲动,也是一个具有永恒魅力的文学母题。对浪漫爱情的向往曾经是“五四”时期众多女作家刻意表现的主题,尽管始终充满着失望与痛苦,但她们从来没有放弃这种决绝的追求。张爱玲笔下的爱情却充斥着过多的铜臭气,在她看来,假如人世间有真情,那也只是暂时的,而婚姻则是男女之间彼此妥协、偶然结合的产物,爱情只不过是其中的副产品。她以敏锐的目光审视着这个世界,选择两性关系作为切入点,讲述着大都市里的小市民恋爱与婚姻的故事,冷冷地告诉人们:人间无爱,至多只有一层温情的面纱。她的笔下大多是为了“谋生”而“成家”的女人,婚姻往往成了一种交易,残缺的人生由此而来。
《倾城之恋》的篇名给人的阅读提示似乎是一个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其实则是一场男挑女逗欲擒故纵费尽心机的把戏和交易。白流苏离婚七八年了,她在这个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娘家实在呆不下去,不愿失去“淑女”的身份,面临生存的焦灼和无奈,只好把残存的青春下一次*后的赌注。范��原在英国长大,饱经世故,狡猾精刮,刚获得继承权。这是一对有中国文化背景和西方文化背景的人,双方的心理都有点扭曲,都按自己的文化记忆去理解对方,要求对方,总是错位。白流苏的期待是以*后的资本来获得妻子的名分和一个家,到香港后,她发现范柳原所欣赏她的是一种过时的“中国情调”,需要的是不同口味的情人。范柳原是新旧生活和中西文化相悖相缠而滋生的“怪胎”,游戏人生,整天周旋于女人之中,他对白流苏不能说没有一点真心,想在这个地道的中国化的女人那里找到一点精神慰藉,却又不愿负责任,只想调剂一下疲惫的心灵。彼此都是情场老手,把对方看得通体透明,进行了一场智力较量的恋爱游戏。突然降临的战争,使两个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生活过来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当世界复归于平静以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将成为又一个梦幻。
张爱玲用这样一个故事对“倾城之恋”的阐释,不能不说是对古往今来男性文本建构的爱情神话的嘲讽。白流苏走出破落的“家”,是为了生存重建一个新的“家”,她用尽心机所争取的只是一个赖以谋生的、功利化的婚姻——一座没有爱情的空城,而这座空城的获得也仅仅是因为“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女性的成功以城市的陷落为前提,使这一新“家”的建构充满讽刺意味。小说写乱世男女之情,战争却退到背景的地位,成了作家写人的一种生存境遇。在这里,经济利益是在场者,爱情是不在场的。柳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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