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娜上完体育课刚坐到位子上就看到一张小纸条压在铅笔盒下。放学后那棵树下见。不见不散。——董田刚洗过的手残留下来的水从指尖滴渗过薄透的白纸在字迹上铺开滑过好看的字体轨
迹,蓝色的墨水汲汲地在陆娜眼前支出好多细巧的脉络。陆娜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纸条就一
把被同桌抢了过去。“啊呀呀呀,董田给你的啊,要表白了么?还不见不散呢。”陆娜愣愣地看着同桌难得做一个白痴表情好一会儿才严厉反驳:“什么啊扯什么呀,
哪棵树我都不知道��么等他。这都是什么啊!”同桌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就是那棵挂着一个大钟的梧桐树啊,在下面表白就会成功的‘那、棵、树’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原来。是那棵树。
陆娜“哦”了一声然后赶快从同桌手里夺过纸条趴在桌子上不说话了。任凭同桌再怎么言语刺激她都不再抬头给她理论。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棵树”呢。学姐告诉她们的时候女孩们当时就啊啊啊地叫成了一片。小小年纪就开始想着哪**自己在那棵树下当了主角成了传说的见证人然后再理直气壮地给下届学妹说“在这棵树下表白真的会成功的哟”。
会非常的理直气壮。
放学后陆娜慢条斯理地整理书包,不紧不慢地和前后的同学说笑着,临走还帮同学把家庭作业的题目划了下来。比起平常来要轻松许多的样子。同桌走过身边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悄声说:“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掩饰你的紧张,死丫头,明天你请客。”然后跳过陆娜的脚趾跑开了。
陆娜对着同桌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才转身往“那棵树”的方向挪去。
四月的黄昏很美好。黄色的布景很快就搭上了学校的围栏,但天空还是蓝得能滴下来甘露一样的清澈,季节过渡的日子很安适,偶尔滑过马路的汽车鸣笛也只是为了衬托这些难得的恬淡。女孩揣测着心情亦步亦趋地朝着那棵树走去。
应该还是个少年。单薄的身材靠在树上,用了一个*闲适的姿势来作为等待的消遣。黄色的帷幕把他也拉了进去,校服的第二个扣子没有扣上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领子不是很乖巧地站立着。仿佛能看到因为睫毛太长而挡住太阳照射的眼窝深处,如同这四月的风一样乖巧地躺在鼻梁两侧的凹陷的瞳孔似乎在凝视光线的阴影一寸一寸从脚下流逝。
一切都那么安静,安静得陆娜不忍去打破。
“喂,那个……有什么事情吗?”终于说出话来,少年顺着声音看到她便赶紧把靠在树上的身子站直,孩子一样地理了一下衣角,竟然紧张得只能张嘴却说不出话。
女孩差点笑出声。但还是被紧张的情绪压了下去。虽然口气还是往常的霸道和蛮横,虽然心里还是装作一无所知没有所谓的样子但是依然会紧张。俨然已经比以前见面有了一些微妙的情愫在里面。从陆娜**次见到董田,每一次对话的开始都少不了一个“臭小子”而这次却没有了。是因为忘了么?
紧张得忘了喊他臭小子了。
两个人都很紧张。
陆娜不自然地往四周张望。但是余光一直在关注着男孩的举动。挠头,理衣角,抬头,大喘气,又挠头。
忽然少年做了一个大幅度的动作从树后面拿出一个大大的画板,上面还盖了一层白色的布,他把它举到她面前,花了好大力气一样终于用男孩在变声时期特有的沙哑声音对着陆娜温柔地说着:“陆娜,就,就,就让我们以后一起看向日葵吧。” 然后轻巧地掀起盖在画板上的白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