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炙烤着布尔热机场,乘客们穿过广场,登上飞往克罗伊登的“普罗米修斯”号航班。飞机再过几分钟就要起飞了。
简·格雷是*后几个登机人之一,她径直走到自己的16号位置坐好。有些乘客已经穿过中门,又经过一个狭小的厨房及两个卫生间到了前舱。大部分人都已经就坐。从走道的另一面传来很多嘈杂声,其中一个妇女的声音特别尖锐,把其他人的声音都快压下去了。简微微地抿抿嘴唇。她太熟悉那个特别的声音了。
“亲爱的——太棒了——我不知道——你说哪里?路昂雷奔?哦,是。不对——雷皮内特——对,还是那帮人——我们当然得坐一块儿啦。怎么,不行吗?谁啊?——哦,我明白了……”。
接着是一个男人操外国口音,但很有礼貌的声音:
“……不胜荣幸,夫人。”
简用眼角的余光偷偷一瞥。
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个子矮矮的,蛋形的脑袋,蓄着浓密的八字须,他正斯斯文文地将自己的行李从走道另一边跟简对应的位置上挪开。
简微微转过头去,看到两个女人,正是她们的不期而遇使得那位陌生人有了展示礼貌的机会。她们提到的雷皮内特激起简的好奇心,因为她也刚去过那里。
她还清楚地记得其中的一个女人,记得她们碰面时的情形,那是在“比九点”的赌桌上,她的拳头不停地捏紧又松开,她那像德累斯顿瓷器一样精致地化妆过的脸时而涨得通红,时而变得惨白。简想,再用心想想,说不定会记起她的名字呢。有个朋友曾提起过,说:“她是个贵妇人,不过不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那种——她以前只不过是歌舞团的一个歌女。”
朋友的语气满是鄙夷。是梅齐说的,她或许觉得自己女按摩师的工作很高尚,其实还不就是脱光了衣服以肉体取悦于人而已。
另一个女人,简继而想起来,是所谓“真正的贵妇人”。还不就是个“粗俗的乡下人”,简想。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两个女人抛在脑后,转而关注起窗外的布尔热机场。周围布满各种各样的机器,其中一个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金属蜈蚣。
有个地方,简就是不想去看。她的正前方,就在对面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那人穿着一件鲜艳的蓝色长春花图案的套衫。简坚决不想往套衫上方看。否则,她一定会引起那人的注意,那可不行!
师械师用法语大声吆喝着,引擎轰鸣起来,不知怎么突然停了一下之后,又接着轰鸣,障碍物被推到两边,飞机起飞了。
简屏住呼吸。这才是她的第二次飞行,这么激动也在情理之中。怎么——怎么飞机好像要撞到栅栏了——不对,飞机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