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岁展望二OOO年时，我显然是**了。

而现在回忆十岁的情景时，我充满了伤感。

这是时间对我的迫害，
同样的距离，
展望时是那么漫长，回忆时却如此短暂。"

--------摘自《灵魂饭》

余华是因小说享誉方坛的，1998年，意大利已将在国际上具有较高影响力的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颁发给这个渐出**的**作家，而这个奖十二年前也曾颁发给199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萨拉马戈，以及略萨、君特·格拉斯、多丽斯·莱辛、富恩特斯等国际知名作家。当余华被问到如何又迷恋上随笔了，他这样回答：

"随笔与小说有思维方式上的截然不同，我写随笔是被一种新的思维方式迷恋了，我不常写散文，它在思维方式上与小说没有什么变化。

"现实生活、对小说和写随笔的就的完全不同的人生经历。开始我完全找不到随笔的语言序，现在已经写得秀快，但是我认为不能再写了，因为我发现我写随笔的同时写小说的欲望在减弱。将随笔的精华结集也足对我三年多写作随笔的总结。"

读余华随笔，您会感受到他独特的思维方式及文体。他对句子的穿透力达到惊人的程度，以至于现实仅仅存在于句子的力量抵达的空间，含混但是**，模糊却又透明。因此

儿子的出生（节选）
我做了三十三年儿子以后，开始做上父亲了。现在我儿子漏漏已有七个多月了，我父亲有六十岁，我母亲五十八岁，我是又做儿子，又当父亲，属于承上启下、继往开来中的人。几个月来，一些朋友问我：当了父亲以后感觉怎么样？我说：很好。
确实很好，而且我只能这样回答，除了“很好”这个词，我不知道该怎样说。家里增加了一个人，一个很小很小的人，很小的脚丫和很小的手，我把他抱在怀里，长时间地看着他，然后告诉自己：这是我儿子，他的生命与我的生命紧密相连，他和我拥有同一个姓，他将叫我爸爸……
我就这样往下想，去想一切他和我相关的，直到再也想不出什么时，我又会重新开始去想刚才已经想过的。就这些所带来的幸福已让我常常陶醉，别的就不用去说了。
我儿子是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出现的，我和妻子毫无准备。一九九二年十一月，我为了办理合同制作手续回到浙江，二十天后当我回到北京，陈虹来车站接我时来晚了，我站台上站了有十来分钟，她看到我以后边喊边跑，跑到我身旁她就累得喘不过气来，抓住我衣服好几分钟说不出话，其实她也就跑了四五十米。以后的几天，陈虹时常觉得很累，我以为她是病了，就上医院去检查，一检查才知道是怀孕了。
那时候我一个人站在外面吸烟，陈虹走过来告诉我：是怀孕了。陈虹那时什么表情都没有，她问我要不要这个孩子。我想了想后说：“要。”
后来我一直认为自己当初说这话时是毫不犹豫的，陈虹却一口咬定我当时犹豫不决了一会儿，其实我是想了想。有孩子了，这突然来到的事实总得让我想一想，这意味着我得往自己肩膀上压点什么，我生活中突然增加了什么。这很重要，我不可能什么都不想，就说“要”。
我儿子*先给我们带来的乐趣，是从医院出来回家的路上，我和陈虹走在寒风里，在冬天荒凉的景色里，我们内心充满欢乐。我们无数次在那条街道上走过，这一次完全不一样，这一次是三条生命走在一起，这是奇妙的体验，我们一点都感觉不到冬天的寒风。
……
我看到我的儿子，刚从他母亲子宫里出来的儿子，穿着他祖母几天前为他准备的浅蓝色条纹的小衣服，睡在襁褓里，露出两只小手和小脸。我儿子的皮肤看上去嫩白嫩白的，上面像是有一层白色的粉末，头发是湿的，黏在一起，显得乌黑发亮，他闭着眼睛在睡觉。一个护士让我抱抱他，我想抱他，可是我不敢，他是那么的小，我怕把他抱坏了。
那天上午阳光灿烂，从手术室到
……

两个童年
流行音乐
可乐和酒
恐惧与成长
儿子的影子
消费的儿子
……

上海作协和《文汇报》联合发起组织全国百名评论家，通过有效答卷，**出20世纪90年代*有影响的10位作家和10部作品。在10位作家中，余华是其中之一；在*有影响的8部小说（另2部为散文集）中，余华的占了两部，即《许三观卖血记》和《活着》。而余华的随笔集，尤其受到中国知识分子的肯定和关注。 朝向内心的写作

――关于余华的随笔集
欧阳斌录自99年6月10日《金融早报·品书》

"手工作业者"余华以他一贯审视的人生态度向自己发出了又一个疑问。与以前所不同的是，他没有用惯常的小说形式，而是采取了另一种从本质上更接近于内心的文体。余华的随笔如同一面置身于书桌上与创作同岁的镜子，让他于《在细雨中呼喊》、《许三观卖血记》及《活着》这三部长篇小说中展示人生由童年到中年，再到老年的生命过程之余，看清他自己- -一个在日常生活与思考中的小说家的另一面。

余华对待生活的态度可以从他对待文学及音乐大师的痴迷"研究"中窥见一斑。在这部随笔集里，余华如数家珍似地搬出了布尔加科夫、威廉·福克纳、契诃夫、海明威、罗伯·格里耶、胡安·鲁尔福、三岛由纪夫、舒尔茨，以及博尔赫斯、川端康成和卡夫卡……在当代中国作家中，很少见到有谁像余华这般以一个小说家而不是理论家的态度精心研究小说的技巧、激情和它们创造的现实。在这些"闲散"的文字里，不难看到作家灵魂的朝向与内心的呈现。

文学对一个写作者的内心究竟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余华用他一贯的冷静与幽默这样述说：写作会改变一个人，会将一个刚强的人变得眼泪汪汪，会将一个果断的人变得犹豫不决，会将一个勇敢的人变得胆小怕事，*后就是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作家。他这样说并不是为了贬低写作，恰恰是为了要说明文学或者说是写作对于一个人的重要。因为文学的力量就在于软化人的心灵，写作的过程直接助长了这样的力量。它在使作家变得越来越警觉和伤感的同时，也使他的心灵经常地感到柔弱无援；他会发现自己深陷其中的世界与四周的现实若即若离，而且还会格格不入，因为他获取了少被人间烟火理解的智慧。

作为职业小说家的余华在他的随笔中更多了一份真实、一份亲切，这如同一个电视节目主持人从他客串的演员角色中回到了直播室。从本质上来说，小说创作状态中的余华更多了一份不属于他天性中的"残忍"，这个我们已经从他"一悲到底" 的长篇小说《活着》中领略到。而随笔中余华式的幽默、豁达及优雅则更接近于他自身。

1998年对于余华来说是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年份，因为意大利已将在国际上具有较高影响力的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颁发给这个渐出**的**作家，而这个奖十二年前也曾颁发给1998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萨拉马戈，以及略萨、君特·格拉斯、多丽斯·莱辛、富恩特斯等国际知名作家。对此，余华在本书第三辑一篇访谈录中说，这个奖对我很重要。

读余华随笔，您会感受到他独特的思维方式及文体。他对句子的穿透力达到惊人的程度，以至于现实仅仅存在于句子的力量抵达的空间，含混但是**，模糊却又透明。因此，在当代各路作家徘徊于"新状态"、"私人写作"的路上之时，具有超越被超越、反叛被反叛精神的余华回到了经典。在这个语言铺就的途中，余华再度与内心相遇，这即是余华常说的"虚无的写作"，因为虚无就是回到真正的内心，亦即朝向内心的写作。

先锋作家评述之一：冷眼旁观的解剖者——余华
美学态度

在当今中国文坛，余华以其冷酷的叙述著称。他桀骜不驯的忧郁目光从来不屑于注视蔚蓝的天空，却对那些阴暗潮湿的封闭角落一往情深。相对于同时期的大多数其他作家，余华的美学观点可谓独树一帜。他的写作专注于人性中非常态的行为心理，以及扭曲异化的原始罪恶。暴力、情欲、阴谋、死亡，这些是余华写作的全部原材料，也是余华的笔下人物在极度受抑／自抑中绝望反抗的所有形式。对于这个养成多年职业习惯的牙科医生，在余华的眼中看来，世界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对之孜孜不倦的生理解剖已经成为其笔下无法**的痴迷与快感。因此，在这种色彩的笼罩下，余华的作品毫不为奇地总带有血唳阴冷的诡异气息，以及极度扭曲的黑暗美感。

余华小说中的人物，往往被剥离了任何价值取向的思想、智力、身份，甚至连名字都仅仅是一个符号代称。余华乐于无动于衷地驱使这些毫无准备的人去干任何不可思议的勾当，这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非常态的反应方式给余华的叙述语言提示所带来的刺激感是****的，也是余华所乐此不疲的尝试。余华笔下的人物对暴力的崇尚就如同“狗对骨头的热爱”，而对这种怪诞的描述在余华的文字中有着令人惊讶的优雅感，人物在这种优雅的节奏中不知不觉地走向终结——死亡。如《难逃劫数》中坠楼而死的彩蝶，向东山脸上泼去硝酸的露珠，《世事如烟》中以菜刀割颈而亡的司机，沉江而死的４和瞎子……余华小说中的人物从一开始露面，就注定要走向阴谋，走向死亡，余华对于自己**蛮横的方式总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自己通常也乐于扮演这样一个幸灾乐祸的旁观者。因此，余华也被评论界多次称为“没有人性的冷血动物”。

＃叙事特征

余华的叙事风格可以看作几个流派影响的综合体。卡夫卡一直作为余华内心的精神**，直接引导了余华对于现实生活中扭曲变形的特殊敏感，并贯穿了其作品中人物异化生存状态的始终；法国新小说派则为余华打开了现实和虚幻之间交错的门，使其穿插在真实与幻觉的临界状态中游刃有余；博尔赫斯作为整个八十年代先锋作家群的思想图腾，为其塑造语言迷宫作了不可缺少的奠基；而余华本人一直推崇的鲁迅，则毫无疑问地造就了其冷峻理性的文字风范。

在八十年代风起云涌的文学变革中，余华同样具有同时期的作家所共有的诸多特征，其中之一是对传统叙事的反叛。余华的叙事显然过分强调于个人体验中的怪异感觉及过分依赖于语言文本的分解功能，在一种无限切近对象的临界状态中摇摆。在余华的作品中，类似于这样的比喻比比皆是：“她的梦语如同一阵阵从江面吹过的风”、“于是我看到他皮肤下的静脉像青草一样生长得十分茂盛”、“墙上的影子如同一片乌云”。对比喻的瓦解与重构是整个先锋作家群的典型特征，然而余华怪异的生理性倾向使其的解构形成了独特的个人标签。余华的叙事语言亦如此。相对于苏童、格非等作家，余华的语气转折点往往显得突兀其来，“因为身体的颤抖，她的目光就混乱不堪，所以东山的脸也就杂乱无章地扭动起来”，这样的文字使余华的叙事相对苏童、格非而略有粗糙僵硬之感，然而余华往往又能很好地利用这种僵硬所带来的转折动机对各个叙述点之间进行缝合，这种缝合凸现了余华跳跃式的思绪与紧密的文字连接，使他的叙事带有令人不可抗拒的强烈节奏感。往往在阅读余华作品的过程中，读者很难在某一段落的中间部分停止下来，那种如枪林弹雨一般的语言风暴迫使读者在来不及呼吸的情况之下一味退让而无法中断——这正是余华叙事中的魅力所在。

在同时期的作家中，残雪或许是与余华在怪异感觉与美学观点上稍为近似的作家，而余华更为显著的个人化特征在于对冷峻叙事的理性把握。相对于残雪更多的出于生理性的写作，余华的旁观显得不露声色。这种冷静表现在他对人物刻画及叙事立场的选择，余华没有倾注于人物任何私有的感情，事件线索的发展在余华刻意的调度与控制之中显得别无退路，而作者自身的生理快感则往往隐藏在了冷漠的叙事背后。对于人物的行为状态，余华显得漠不关心。因此，余华在叙事中扮演的角色，就如同一个手持手术刀的解剖医生，冷酷而“毫无人情味可言”。

＃哲学核心

余华深受蒙田、艾萨克·辛格等怀疑主义作家影响，在《我能否相信自己》一文中，余华毫不掩饰地表明了自己的怀疑主义立场。这种立场的选择使他再次与同时期的诸多作家不谋而合。在整个八十年代先锋作家群中，出现了大量的“外乡人”、“旁观者”、“陌生人”等词汇，故事的主角通常是身份可疑的人，是现实生活中的第三者。这种对于生存的形而上的思考——生活的本质是无法介入的，以及对于“自我”的怀疑与恐惧——存在抑或不存在，普遍出现在当时格非、余华、潘军等人的作品中。

在余华的小说中，往往故事被抽去了时间与空间感，人物被剥夺了头脑与身份，甚至连叙事都只不过是一场先行验定的阴谋。宿命色彩从头至尾充斥在余华的作品中，这也是余华对叙事进行强调的一种方式。在这种哲学观点的实施中，往往需要对作品中某个人物的塑造来完成意象。比如《难逃劫数》中的老中医，《世事如烟》中的算命先生，这种人物作为阴谋和罪恶的原始根源，是不可知的**宿命的化身，也代表了作者对于先验性叙事的自我强调。东山从一开始走进老中医的视线，就预示着阴谋与悲剧的发生；而７的妻子从一开始对于算命先生的迷信，也就注定了随后其来的一连串荒诞事件。人物的命运在出场时均已经被预先注定，他们戴着不同的面具跳着不同的舞蹈，只为了奔向且必须奔向同一个**地点——坟墓。从这一点上来说，余华强调的宿命色彩与格非营造的时空圆圈实际上同出一辙——对于不可知论的宣扬与迷恋。在余华看来，时间、地点、人物以及事件本身都不重要，由此而生的对于事件的“看法”也终将“过时”，而只有似是而非的“命运”在冥冥中操纵了这一切。

八十年代的先锋作家群的另一典型特征之一是表露对真实的怀疑及对表达本身的恐惧，余华也并不例外。在余华的世界里，没有**的真实，没有**的善恶，同样也没有**的存在。《难逃劫数》中东山从走近露珠的窗口，到流落他乡隐姓埋名，是一种余华对于个人存在的消解过程；而《此文献给少女杨柳》中我与“外乡人”在时空上交错的荒诞感，无疑是在表露余华内心对于“自我”意识失落的恐慌。余华认为，**的真实只出现于个人体验的幻觉中，这种过分强调个人怪异感觉的思想是他对荒诞扭曲的异化生存状态进行描述的脊梁。相对于其他的作家，余华的怀疑与恐惧通过其“命中注定”的先验色彩进行控制，“人”是没有选择的，这一点又与格非几近虚无主义的时间无限感和北村道德焦虑的末世神景发生分歧。

余华小说挺精彩 引来韩国投拍人
余华的长篇小说《许三观卖血记》获得了很高的国际声誉，该书被译成多国文字，并多次获大奖。日前传出消息，余华将与姜文合作将该小说改编成电影，而投拍者为韩国电影人。

*早看上《许三观卖血记》的是一位意大利导演。该小说意大利文版出版后，他给余华发传真联系，想将它拍成一部英语片。他认为，这部作品的主题是世界各民族都能接受的，带有普遍性的。后来由于资金问题被搁置下来。该书韩文版发行后，一位曾制作过２０部电影的韩国人被小说深深地震撼了，并开始积极地与余华接触，*后余华与他签约。余华的作品充满着深刻的人文关怀，特别是对小人物的关注。《许三观卖血记》讲述的是一个将卖血作为生存方式的普通农民故事。

这部书被众多评论家认为是比其另一部作品《活着》更加成熟而**的小说。《活着》曾由张艺谋拍成电影，葛优因此片获戛纳影帝称号。

《许三观卖血记》的电影剧本要到年底才能动笔，而姜文也要把《鬼子来了》之事处理好，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这部新电影的创作中。 ·谭诚东·

《合肥晚报》 2000年07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