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来的《尘埃落定》毫无意外地获得了茅盾文学奖,在此之前此书已确定在美国出版,首印3万册。阿来藏族的身份和小说中的异域风情,表面上是再次证明了民族的就是世界的,然而小说中表现的爱欲、暴力、边界,以及看似朴拙实则精良、仿若梦呓般语言叙述着末世惶恐,是本书成为**之作的关键。
没有救赎,无可救赎,也无需救赎。因阿来从容不迫的叙事语调,这末世故事的终结,更像是一面将落未落的帷幕,一个了犹未了的收束。在此之间、在此之后、历史在继续,游戏在继续。
小说在藏族土司制度的现代消亡过程这一背景下,透过藏族土司二少爷的视线和命运,把聪明和愚蠢、情爱与仇恨、发展与消亡等现代性冲突讲述得新奇而感人,令人回味。我以为,造成这种奇**果的原因颇多,而小说本身又有着可供多方面阐释的宽阔空间,我这里不过是想指出原因之一:作者着意探索关于少数民族生活的一种新写法——不妨称为跨族别写作。跨族别写作,是一种跨越民族之间界限而寻求某种普遍性的写作方式。这显然意味着对新时期以来关于少数民族生活的两种写作浪潮的跨越:跨族别写作和族别写作。
阿来的写作可以说是继承了先锋派的叙事手法,同时又避免自己对语言的纯熟敏锐把握当成杂耍技巧炫耀,而是采取更为平实贴近的态度,把所有的机锋、所有的才情,都在看似朴拙实则精道的叙事中加以掩藏。……,其对历史颠覆和反讽的面目在抒情式挽歌的豪华盛宴里总是欲盖弥彰。其间并无任何哗众取宠噱头或添加某种媚俗的商业发酵剂,而是将小说当成一门语言的叙事艺术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