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是这样的。”小早川的目光落在平面图上,说:“寝室有三间,这已经征得伊波太太的许可,可以使用。请三位女性住。剩下的六个人,我考虑带着毛毯去资料室,够一个人睡的地方总有吧。”
“大家分开睡?”正在往照相机里装新胶卷的内海哭笑不得。提出反对意见,“那样太危险了吧?我觉得大家还是集中在一起睡为好。”
小早川不理睬内海的意见,问光明寺美琴:
“光明寺小姐是怎样想的?”
坐在装饰架前的凳子上的她,一直是将两手交叉着放在膝盖上,低着头。
“这房子里的亡灵好像有点胆小。”她慢慢抬起头,用一贯的语气说,“刚才我探索了灵的波动。首先,似乎可以肯定,这房子里住着什么人的灵魂,而且我总觉得那不是特别危险的东西。对我们不怀敌意,甚至反过来有些怕我们。”
“是这样呵。”
“所以,我认为与其我们聚在一起,不如有分开的时间好。为了与灵更好地沟通,首先需要解除对方的戒心。”
“明白了。”小早川深深地点了点头,又看看缩着肩、表情复杂的摄影师,“在这里,还是应该首先听光明寺小姐的意见。行吗,内海君?”
“呵。”
“还是先分配一下房间吧!”
商量的结果,房间的分配是这样决定的:
排列在居住区的三间寝室供三位女性使用,从东按顺序依次是光明寺美琴、木坚早纪子、新见小末。排列在收集区的12间小房中,北侧的l、2、3号室住瓜生、渡边、河原崎三个学生,南侧的7、8、9号室住小早川、江南、内海三人。小早川将这个房间分配表写进瓜生所画的平面图,然后将平面图贴在客厅的墙上。
“各位,”小早川一边看着大桌上钟的时间,一边对众人说:“待会儿从这里解散后,请各位将毛毯等东西搬到各自的房间。然后嘛,8点请各位再在这客厅集合。盒饭已买好,吃完晚饭后,我想从9点左右开始**次降神仪式,这样行吗,光明寺小姐?”
身着黑衣的通灵者,慢慢地扫视了一遍同样裹着一身黑衣的八个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8
摆放在装饰架上的钟,几乎同时敲响了九下,让集合在这里的人们吓了一跳。这是晚饭后的客厅。
**的圆桌严严实实地蒙上了一大块黑布。电灯被关掉了,桌子的正**点着一根粗粗的红蜡烛。
围着桌子坐的九个黑衣人,根据光明寺美琴的指示,全体脱掉了拖鞋,头顶上蒙着“灵衣”的兜帽。
听着像卷起漩涡一样的钟的鸣响,江南无意间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
高高的天花板呈半球型,涂着白色灰浆的曲面上,昏暗的蜡烛光大幅度地摇曳着。围绕**垂吊的枝形吊灯,排列着一圈镶嵌着深绿色厚玻璃、直径只有20厘米的小圆窗,共有12扇。这也可以看成一个巨大的钟表盘。
“那么,各位,”光明寺美琴带着奇妙的表情说,“现在开始,我要试着与灵沟通。”
即使是江南,参与这种降神会也是初次。对心灵现象,他还持很深的怀疑态度。但是,在中村青司设计的钟表馆这个舞台,也许是营造的气氛太像模像样了,他还是禁不住紧张得浑身发僵。
“各位,请握住各自右边的人的左手腕,而且一动不动地盯着桌子上的蜡烛。就好像身体溶入了这屋子里的空气那样,尽量使心处于一种空虚的状态。”
江南的坐位在美琴的左侧。坐位顺序是她自己指定的。紧挨着江南左侧的是新见小末。以下按顺时针方向依次是瓜生民佐男、渡边凉介、小早川茂郎、内海笃志、河原崎润一、木坚早纪子。大家围着桌子,因此降神会过程中的摄影,似乎理所当然地被禁止。
“我的任务是担当所谓的灵媒。不论发生什么事,请大家不要出大声和从座位上站起来。刚才我已经说过,这个房子里的灵胆子小,要想和出现的灵说话时,请尽量小声点,用稳重的语言打招呼。只要我们不显示出敌意,就绝不会有危险。可以了吗?”
江南伸出右手,握住了美琴的左手腕,和他模模糊糊预想的一样,那手腕很柔软,但却非常冰冷。左侧握住江南左手腕的新见小末的手,相比之下就热乎多了,多少还有点汗津津的。
“好了。”说完,美琴静静地闭上了眼睑。
其他人遵照指示,盯着在桌子**燃烧的蜡烛。空中隐隐约约地飘来一丝香水味。江南感到这和那时——在上野毛的绿庄和她擦身而过时是同样的气味。
沉默使现场的气氛更加紧张,这种状态持续了一会儿,江南感觉到滴滴答答的机械响声渐渐地大了起来。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半地下的结构,而且没有个像样的窗户,房间的气温不是太高。甚至有点冷飕飕的,尽管如此,黑衣服下汗水还是慢慢地渗出,是因为太紧张了吧。
不久……
装饰架上的一座座钟发出了清脆响亮的声音,让大家吃了一惊。 (过了15分钟吗?)
江南一边舔着干燥的嘴唇,一边将目光从蜡烛的火焰上移开。瞅了一眼通灵者。正在这时,一直脸略微朝下一动不动的她有了变化。
*初是小的动作,闭着眼睛,脸朝下,头开始左右摇晃。转眼间,摇晃变得剧烈起来,与此同时呼吸也变得急促,兜帽脱落,头发散乱,肩膀急剧地上下抖动。
一时间,现场开始骚动起来。不知是谁“嘘”了一声,要大家镇定下来。
“请安静!”这是小早川的声音,“已经进入了恍惚状态。”
灵媒的动作变得更加剧烈,不停地摇晃着头,整个上半身都在左右摇摆,而且摇摆还传到了牵着手的江南的身体。
那种状态持续了大约两三分钟后,突然停了下来,同时她的头向前耷拉下去。
屋内又开始骚动起来。小早川又“嘘”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
灵媒急促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在一伙人屏住呼吸地注视下,那声音不久变成了像睡觉时的呼吸声。
突然,“我,”从耷拉着头的灵媒嘴里传出了细微的声音,“我在……这里。”
沙哑并且细若游丝的声音像是在啜泣,断断续续地,和刚才她说话的语气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大概这就是灵魂附身了吧?
“我在这里。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