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
我不爱吃粥。小时候一生病就被近喝粥。因此非常怕生病。平素早点总是烧饼、油条、馒头、包子,非干物生噎不饱。抗战时在外作客,偶寓友人家,早餐是一锅稀饭,四色小菜大家分享。一小块酱豆腐在碟子**孤立,一小撮花生米疏数落落地洒在盘子中,一根油条斩做许多碎块堆在碟中成一小丘,一个完整的皮蛋在酱油碟里晃来晃去。不能说是不丰盛了,但是干噎惯了的人就觉得委屈,如果不算是虐待。
也有例外。我母亲若是亲自熬一小薄铫儿的粥,分半碗给我吃,我甘之如饴。薄铫(音吊)儿即是有柄有盖的小砂锅,*多能煮两小碗粥,在小白炉子的火口边上煮。不用剩饭煮。用生米淘净慢煨。水一次加足,不半途添水。始终不加搅和,任它翻滚。这样煮出来的粥,黏合,烂,而颗颗米粒是完整的,香。再佐以笋尖火腿槽豆腐之类,其味甚佳。 几乎每一个中国入都吃过粥。尽管尚在哺乳期的婴儿未曾吃过粥,但他/她的妈妈肯定是吃过粥的;也许,妈妈的乳汁中就含有粥的成分。夸张一点讲,中国人是吃粥长大的。粥,哺育了一代又一代华夏子孙。不管是乞丐穷人,还是达官富贾,谁都与粥有过亲密接触。无论是饭馆酒楼,还是寒舍豪宅,粥是人们的席上之珍、腹中之需。充饥果腹、待客宴宾也好,尝鲜品味、养颜补身也罢,粥伴随着入的一生,尘世四季。中国入,与粥有缘、与粥相亲、与粥多情。
据有关文献记载,粥曾有过相当高的“地位”。晋代,皇帝召集儒生谈经,宫廷招待物之一,是粥。汉时,汉宣帝喻儒生诵《楚辞》,“每一诵即与粥”。直至唐朝也还有这样的流韵,白居易于翰林院时,唐穆宗就曾赏赐过他“防风粥一瓯”,使这位大诗人“食之口香七日”。当是社会发展、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