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的精神范本
脚 印
去年五月,有机会和毕淑敏谈起她新写的东西,她说叫《癌症小组》,她说这个名字感觉上也不太合适,因为主要写乳腺癌,乳腺得了癌,切除乳房是必然。乳房作为女性的特征之一,自然有更多的心理学、社会学方面的问题。这就意味着,乳腺癌给患者带来的精神压力远远重于其他癌症患者。女性的乳房和生命、美联系在一起,文学、绘画、摄影、影视不断塑造着**的乳房。而日益猖獗的乳癌(在发达**、其发病率是百分之十)却在无情地摧残着无数现代女性的身体和心灵。她谈到她看到一幅广告、一个女人只剩一只乳房、而另一只被切除乳房原位刺着美丽的花纹时的震憾……
那天谈得很抽象,但我感觉她在这部作品中浸淫已久,具体的人物、情节就不那么重要了。直到看见书稿,一气读完,仿佛又回到青城山下那个挑灯夜谈的场景。及至今天的sars肆虐,恐惧弥漫,愈发感觉到抒写伤痛的意义。
sars东侵以来,我们听到很多“不要恐惧,要有信心”的忠告,世界**病毒学家还在央视上说如今全球感染sars的总数大约5000人,而每**感染上艾滋病的人是一万五千人,而艾滋病袭击人类已经二十年了,死的人也有二百五十万了。这位专家语调缓慢地说,“对sars用不着恐惧。”
可是这恐惧已经围困我们很长时间。“sars”是什么呢?除了我们知道的咳嗽、高烧、气喘这些症状,降临我们自身更确切的是苦闷、焦虑、烦恼、紧张、压抑、幻灭感。艾滋和车祸给我们带过这些吗?
Sars袭击了强壮的身体,同时也袭击了脆弱的心理。按荣格的话说“物理事件与心理事件之间的关系,是一种同等对立关系。” sars病毒的传染力所构成的社会心理反应,其传染力远大于病毒的传染力。
在社会处于方向不明的恐慌中,我们现在尤其需要关于人心灵的知���,要排除人们内心中的恐惧、苦闷、焦虑,医药、手术、律令对如此宏大的公众没有任何用处。我们需要像毕淑敏这样有责任感的心理学家、作家,为非常时期的大众走出心理困境开出“心理**”。
许多年前文坛掀起过“新体验小说”的热潮,在读过的作品中的印象里,毕淑敏是“新体验”的实践者,或者说评论家弄了个“新体验”的概念,把毕淑敏的作品装了进去。“新体验”表面看是作者对生老病死的人之常情要亲历亲为,关注体验过程,是对作家对疾病灾难的人性体验。实际上“新体验”更接近自然主义,它对生老病死逼真地描写,细致入微地感受,更多地开辟了小说新的写法。只有毕淑敏真正地不把“新体验”作文体玩耍,而执着地探求疾病对人生价值的磨砺。毕淑敏作为从医二十年的大夫,作为坚持抒写人性的作家,疾病和精神当然是开掘不完的写作资源。她写过《生生不息》、《红**》、《血玲珑》……她会讲一个很好的医学方面的故事,并把疾病给人们带来的精神伤痛渲染得****。故事讲完了,伤痛的余烟久久缭绕。毕淑敏首先是一个临床医生,了解疾病发**展过程。但她又是一个实际从事精神**的心理大夫,她除去写小说外,大量时间花在心理**这项艰苦的职业活动中。疾病是她对人的观察点和出发点。
《拯救乳房》把乳癌病人的心路历程作为小说反映,其实有些冒险:美被病魔践踏,生命尊严遭肥摧残,悲惨的结局是不言而喻的。而毕淑敏坚持要在书中“面对*悲惨的结局,勇敢抒发内心的恐惧与失落”。她用心理小组的形式,让病人说出现实(身体和精神的现实)说出真实(尽管有时非常残忍)。每个人的心理现状都有一个形成过程,乳癌患者有什么特殊“形式”呢?作品并不局限于“知道自己患乳癌”的那一瞬间,而需要救助的心灵却从这里渴求。其实疾病、死亡、恐惧,从未曾离开过人类,只是这些问题总是分散地困扰着具体的个人。《拯救乳房》鼓励人们自己承担起对自己的分析责任,在身体和心理困境中深入到人性深处,发掘出人性的多样性和丰富性。使人产生信心和力量。小说在伤痛的叙述中充满了关于人性的丰富知识,展示心理的形成机制,以及走出心理困境的路子。人在脆弱的时候需要言说,也需要倾听。所以这是一部心理交流的书。
《拯救乳房》用“心理小组”的形式让身体和心理同样脆弱的病人在一起寻求精神安慰和精神强大,这对于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摆脱精神困境的人们也许是条可行的路子,但这并不是这本书的全部价值。书中不懈地探讨癌症病人的生命尊严、人性**问题,饱含人文关怀精神,表现出癌症患者这个群体为尊严而生的价值观,也深入探讨恐惧、死亡等现代话题。在人们面对灾难、饱受精神重创的时期,这本书可作为这一时期的精神范本。
妓女、白领丽人、乔装打扮的男人、公务员、老干部、硕士生、下岗女工……各色人等汇聚一堂,携带着复杂经历和对死亡的恐惧与抗争,隐藏多年的人生秘密一一暴露,一个精心策划的商战阴谋正向癌症小组逼近……本书是国内**部以心理**为内容的长篇小说,在《北京青年报》火爆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