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无久
《墨经》一书,精微奥衍,素称难读。百余年来,校订董理之者,后先相继,其中奇辞异字,迄今犹未尽解。虽以俞曲园、孙仲容诸先生之深通训诂,梁任公、胡适之诸先生之精研哲理,亦犹未能穷其秘蕴,阐其义理,则斯道之非易言,可概见矣。
窃以为欲治斯业,未可以徒通训诂为足,必于古今哲理,融会贯通,然后以意逆志,求其一字一句皆了然无疑,反复推寻,务得其精义乃已。盖墨家多自创术语,各有特异之解,非寻常训诂之方所可通也。而世之业此者,于其古今通假衍脱沩误之字,固考之不惮其烦,而于其**特有之术语,则每有望文生义之失。
“无久”二字,见于《墨经》中者三,注家悉未知其旨,大率牵强附会,不顾义之所安。“久”者何?今语所谓“时间”也。《经上》四十条曰:“久,弥异时也。宇,弥异所也。”说曰:“久,古今旦莫。宇,东西南北。”所谓“久”,即时间;“宇”,即空问。历古今旦莫,而后知有时间;遍东西南北,而后知有空间。时间与空问并举,其义本已甚明。然又出“无久”二字,则何说耶?于是注家皆莫知所从矣。且此语苟仅一见,或尚可臆测强解,今则一见再见而复三见,曲解于此,未必更合于彼也。于是疏证纷纭,愈释而愈不可解。所以者何?不通哲理,遂不见其精义;不见精义,乃不免望文生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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