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托马斯
“你听说在魁塔卫学校发生的事了吗?”奥匹亚•布拉波不等他的好朋友托马斯•温杜穆回答,接着说,“他们带走了他们,他们把他们全部都带走了!”
“谁带走了谁?”托马斯问。尽管半小时前他就从床上爬起来了,但他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星期五的早上对于托马斯是艰难时光,他总想着星期六早上可以睡懒觉了。在星期五去格莱第镇中学的路上,他又总是想看看到底闭着眼睛能走多久。
“请你慢慢说,好吗?”托马斯打着哈欠说,差点儿撞到树上,“你像蜜蜂一样嗡嗡的,弄得我脑袋都大了!”
奥匹亚轻轻拍拍托马斯的后脑勺,然后说得更快了,“哦,你想要头疼?好,头疼来了!睁开你的眼睛好好听着。我从奥德旺加那儿听到的,奥德旺加从凯耶比那儿听到的,而凯耶比又是从威利•泽盖比的神父那儿听到的,他们把他们都带走了!”
“好,好,好。”托马斯站在尘土飞扬的路上,不走了。“我有三句话要说。**,再问你一次:你在说什么?第二,我是不会再把你的玩笑话当真了。那么第三……第三就是,如果你再打我一次,我就要你的鼻子!”
“我的鼻子?”
“你的鼻子。”
“只要我的鼻子?”
“奥匹亚……你!”
“好吧。”
奥匹亚又拍拍托马斯的脑袋接着说:“不是玩笑,那个DRF组织,他们包围了那个学校,带走了所有的人。”
“你疯了,你知道吗?奥匹亚!你是一个疯子,如果你认为我会相信你。那个DRF组织离我们还远着呢,甚至都不在我们**,对不对?他们不可能来这儿,完全不可能!”
“他们的确这样做了,不信你问问魁塔卫学校的任何一个人。”
DRF就是民主抵抗前线组织。从托马斯五岁开始,他就听到关于他们是如何绑架小孩并让这些孩子参加战斗的事情,但是,那些事都发生在边境,距离这儿非常远。而现在,近十年后,托马斯认为他的好朋友要么是在散布谣言,要么肯定又是在搞恶作剧。他*不相信的就是奥匹亚说的话。
托马斯把他的朋友推得远远的,“我不会去向任何人打听你说的任何事情的!你像一个老女人一样说三道四的。”
“我像一个老女人吗?”
“是的。”
“好啦。托马斯,我是你的好朋友,相信我!”
托马斯笑着说:“你是我的好朋友,但是相信你就如相信蛇只会舔人而不会去咬人一样。”
“你什么意思?”他伸吐着舌头,看上去很伤心的样子。
“记得吗?你对我和贝莎达做了什么?啊?”托马斯问到,“记得吗?”
尽管奥匹亚努力绷着脸,但他严肃的表情还是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接着就咧着嘴大笑了起来,“是呀,那还算不错的呢!”
那学期刚开学没多久,奥匹亚使托马斯确信附近女子学校的校花贝莎达对他已生爱慕之意,他要想赢得她的芳心就是送她一支盛开的红花,周围还要被紫色的小花包围着。奥���亚说贝莎达非常羞涩不敢和托马斯交谈,因为她不知道他的想法,而这些花就能说明他喜欢她,但这些花一定要在秋季摔跤比赛的时候送给她。
奥匹亚还振振有辞,“在那个地方她会感到舒服些。一个羞涩、甜美的女孩儿,一定是犹豫了很久才同意接受这束有着象征意义的花吧。托马斯,这可是你的机会,别错过了!”
摔跤节一大早,托马斯洗了两遍澡,还“借”了一些爸爸的须后水,又在他家附近的灌木丛中搜寻了一些*美丽的花。然后为了不至于到摔跤比赛场地时浑身是汗,他慢慢地走到了比赛场地。
“贝莎达,这些是送给你的。我喜欢你,真的非常喜欢你。”
“你疯了吗,伙计!”贝莎达带着既可笑又蔑视的表情说,“威廉!”她喊着,带着命令的口气,“来一下!”
“怎么了?”一个大约比托马斯大两岁,人高马大的年轻小伙走到贝莎达身边,用手搂着她的腰。
这就是威廉,邻村的摔跤**,强壮、凶暴、妒嫉心强。“这个家伙,相信吗,他竟然想给我送花!他对你多么的无礼呀!”托马斯还没来得及转身跑掉就感到自己飞了起来,没有来得及喊就来了个狗啃地,整个脸埋在了一个小泥坑里。托马斯记得当时自己从嘴里吐出、的脏东西,抬头看到奥匹亚笑得满是眼泪的脸,也听到了摔跤比赛场地贝莎达以及所有人爆发出来的大笑声。
威廉笑着说:“我们会非常害怕别的镇上的摔跤手,他们可是知道怎么飞的!”
托马斯*后原谅了奥匹亚,但是他当然不会忘记那种尴尬。他也发誓不论在何时何地永远不会相信奥匹亚不得不说出来的话。
为了友谊,作为对托马斯宽容的回报,奥匹亚承认自己是一个谎言家,尽管后来他又声称当时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你那次那样对待我之后,你居然还奢望我还会相信你吗?你忘了我发的誓了吗?”托马斯用手拍着屁股走向试图躲避到马路上的奥匹亚。
“但是这次我是认真的。托马斯,等着瞧吧,一切都是真的。”
“你说真的?我倒是真想听真话呀。你听着,你还记得我说的话吗,记得吗?”
托马斯向前紧逼了一步,奥匹亚只好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你是指我的玩笑?”
“不!”托马斯又追了一步,奥匹亚转身要跑。“我指你的鼻子!”
邓
“吖,我的儿子,你看看,这是秘密。”索曼•恩度库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他*爱的一只带有棕色和白色圆点的鸡的身下,拿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鸡蛋。“她就知道如何既能稳稳地坐好来保持鸡蛋的温度,却又不至于劲儿太大把壳弄破。”
“爸爸,”邓笑着拍着爸爸的背说,“不过是只鸡嘛。”
“一只有智慧的鸡!”
“老爸,我觉得您当农民的时间太……太长啦!”
“从一只鸡那儿能学不少东西呢!”恩度库先生笑着说。
“学到什么?”邓不以为然,“学咯咯地叫吗?还是……怎么孵
蛋?”
邓比较着鸡蛋和母鸡的大小,“我想,也许有些事让这些鸡来做会更好。”
“瞧瞧,千万别不把她当成一回事哟。”
“我宁愿把她当晚餐。”
“行呀,那么明天一早……你来下蛋。”
这是一年中*美丽的时节当中一个*美好的早晨。很快就要到收获红薯的时候了,哪怕是战争来了,恩度库一家也不愁吃了。农场太小,收获的粮食仅够邓和父母亲以及他的两个兄弟吃,剩余的一点儿就用作在路边儿摆摊赚点儿钱。这钱恰好能够支付大儿子一个月五美元的学费。他们家只能供得起一个孩子上学,只能是年纪*大的17岁的多耐特了。邓,刚满15岁,他和16岁的哥哥拉特克帮着种庄稼,还饲养着一群鸡、两只山羊和四头奶牛。这些都标志着恩度库一家是这一片儿*富有的人家之一。
虽然十年来他们的**遭到战争的严重破坏,可恩度库一家却很幸运。他们的农场在边境上,并且到目前为止大多数的战斗都发生在好几英里之外。但是,近来,当恩度库先生独自一人的时候,他的脸上会显现出焦虑的神情。*近有太多的传闻,而这些传闻听起来非同一般的详细。他已经听说民主抵抗前线组织可能已经越过边境,军队也已经作好了作好了作战准备。
过去他会想:“这些不过是些谣言,仅此而已。”可是现在这些想法却经常在他的心里出现,让他无法释怀。
当恩度库先生和邓以及邓的兄弟姐妹在一起时,他会用灿烂的微笑来掩盖所有的恐惧,因为他不想吓到他的家人,而且有很多事情还等着去做。
“邓,去帮你哥哥照顾好奶牛。”
“帮忙照顾奶牛,看鸡下蛋,一个孩子能做多少事呀?”
“那你就站那儿,我会帮你找到答案的。”
“奶牛,老爸。”邓转身向河那里跑去。“奶牛,奶牛,奶牛,我要去帮拉特克喽。”
恩度库先生笑了笑,他以这个儿子为荣。邓是他三个儿子中年纪*小、*瘦,但却是*聪明的。邓继承了他父亲的微笑和漂亮黝黑的皮肤,母亲瘦小的身材和极其敏锐的头脑。
“将来有**邓也会去上学的,”恩度库先生对着他钟爱的鸡念叨着,“或许会有那么**的,难道你不觉得吗?”
这只带有棕色和白色圆点的鸡咯咯咯的回应着,又坐回到蛋上。
“你是对的,”恩度库先生说,“我们还有事情要去完成,做梦是浪费时间呀。”他向地里走去,又突然停住了。闻着空气里的味道,焦虑的表情又一次布满了整个脸。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但这味道是什么,又从从哪儿来的呢?
托马靳
托马斯在去学校的路上,在那棵高大的橘子树附近抓住了奥匹亚。他把奥匹亚摔倒在地,然后用膝盖紧紧地将他的双臂压在地上,让奥匹亚动弹不得。托马斯比奥匹亚高大,也比他跑的快,奥匹亚很快就投降了,愿意用鼻子来求得宽恕。
“你留着你的鼻子吧,”托马斯从他身上跳了起来,“我才不想碰它呢!”
“谢谢你,谢谢,谢谢你,我尊敬的仁慈的酋长。”奥匹亚哈哈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记着,你的鼻子是我的!”
托马斯还有六个月就15岁了。他几乎和他的父亲一样高,他的父亲身高还不到六英尺。托马斯13岁的时候是班上个头*高的男生。现在,人家都长高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矮。他那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让他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要小得多。更让他气的要发疯的是玛格瑞特——他的大姐当着她朋友的面拧着他的脸说:“瞧,我可爱的小弟有着这样一张可爱的婴儿脸。”
玛格瑞特16岁,托马斯总是喜欢在她的朋友来玩儿的时候和她们呆在一起,就是为了观察、倾听、了解女孩子。拧一下他的脸是赶走他*快的方法。
“快来,”托马斯边说边跑向那棵橘树,“谁*后一个爬上去,谁是蜥蜴的情人。”
那棵橘树高出灌木丛许多,从树上可以看到还有一英里多远的学校。托马斯坐在一个V字形的树权上,奥匹亚坐在他对面两个树干的交叉处。他们经常坐在那里谈他们的梦想,计划他们的未来。
“昨天我在姐姐的一本杂志上看到一张湖船的照片,”托马斯一边用他的小刀小心地切开一个橘子说,“船长正帮着一位美丽的外国女人上岸。将来有**我也会是那样的。”
“你想将来有**成为一位美丽的外国女人?”奥匹亚将一块橘子皮扔向托马斯。
“你想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她是外国人?”
“从她的裙子,看起来像是法国产的。”
“啊,我明白了。”奥匹亚大咬了一瓣儿橘子,橘子汁儿从牙齿中渗了出来,一直流到下巴。“你想将来某**穿一条来自法国的裙子。”
现在轮到托马斯扔橘子皮了。
“我把那张画剪下来了。明天我也许会带来。”
托马斯很小的时候,爷爷带他坐船来这大湖玩了一次。从那之后,托马斯就梦想着成为一名船长。他似乎看到自己驾驶着船一会儿在平静清澈的湖上,一会儿又和暴风雨搏斗着。
“得了吧,伙计。”奥匹亚向后靠着树干,“你知道你妈妈和爸爸抚养你长大是想你成为一个学者,不是一个水手。”
托马斯的父亲是一所学校的校长,妈妈是一位老师。他们坚持让他上吉拉提镇中学,那儿的老师不会因为他的父母亲而对他喜爱有加。
“是啊,”托马斯想着自己正接着那位美女的手并小心地**她上岸。“你说的对。”
奥匹亚剥下一片橘子,把橘汁挤到嘴里。“有**你会一鸣惊人,不会有时间和老朋友爬橘子树啦!"
“老朋友?谁呀?”托马斯呵呵地笑着。
“你看,忘了吧。”
“你,我是不会忘的。”
奥匹亚吐出一个橘子籽正好打在托马斯的前额。“很可能会哟!”
“奥匹亚,看!”托马斯指着朋友的身后。
“哦,现在你想逗我啦。你应该*清楚试着那样做的结果。”
“不是,看学校那儿。”
托马斯指着学校方向,奥匹亚回头看着。
“那里发生什么事了?”
从树上,这两个男孩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学校——四幢长方形窄窄的建筑组成的建筑群,**形成了一个主要用来踢足球和休息的操场。当托马斯不经意地朝着学校看了一眼时,他看到所有的学生都没有走进教室,而是集合到了操场上。
邓
“拽着它的尾巴,抓紧!”,拉特克对在水里奋力游着的邓大喊,“让它拉着你,别向后拉!踢,快踢,邓!”
邓是一个糟糕的游泳者,而且这条河,水流湍急。他和哥哥的工作就是要每天把牛赶到河的另一边去放牧。拉特克可以游得像一条鱼,邓却像一块大石头一样一直往下沉。为了能努力学好,邓跟着一头牛走到河里,在它开始游的时候抓着它的尾巴。虽然也会被拉得很远,但他只能努力地不顾一切地仰着头,双手拽着尾巴。
他的哥哥总是鼓励着他,高喊着,然后笑话邓在牛屁股后拼命的样子。
游泳对于邓来讲只是过河战斗中的一部分,真正的考验是选择松开牛尾巴的时机。如果松开得太早,河水如果太深,那么他就会沉入水里直到拉特克拽他上来。如果松晚了,牛会因为感觉受侮辱而踢他。很多时候邓回家时在身体不同的地方都带有牛蹄状的碰伤。
这天,牛蹄恰恰踢在了他的肚脐眼的右下方。
‘为什么游泳会如此痛苦?”邓抱怨着。
“今天又踢你哪儿了?”拉特克跟着他的弟弟爬到了岸上。
邓指指被踢的地方。
拉特克嗤嗤地笑着,“在我看来,你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幸运的人。”
“你说幸运是什么意思?”在回过神儿之前,邓气冲冲地说。“哦。对,你是对的。”邓想起那次踢在左边,比这次低一点儿的位置。想到这儿,这次的疼痛似乎不那么厉害了。
“别着急,有**你会学会游泳的……”拉特克轻轻地拍着弟弟的背,“……不需要牛。”
“那会是哪**呢?”邓气喘吁吁的揉着肚子。
“在你别无选择的时候。”
第二章
邓
父亲在地里耕作的时候,邓和拉特克正要去看看那些奶牛,确保他们没有漫步到相邻的农场。如果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兄弟俩铁定会遭到一顿鞭子,不仅是那个农场主人的,还有他们父亲的。那农场主人的鞭笞总是狠得难以让人忍受,而父亲只是认为应该让他们明白要为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承担后果。兄弟俩在得到一次教训之后就明白了。所以今天,这些牛只要稍稍采取强迫行动就会非常合作。
“你先看着。”拉特克躺在一棵小树树荫儿底下说,“我要思考一些重要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