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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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爱情加时间磨成了现在的我。我已经快去长夜国了,人的魂畜的魄都想往那儿跑。它勾引我们,人人都觉着它在拽,我也是。这是*后一片��图上没有标出的国度,一条黑路通向那里。伤心之路。路那头未必是天堂。我在这世上活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我悟出了这么一个道理:离开人世时你有多伤心,到来世你就有多伤心。不过,我反正喜欢旅行。
阴天我喜欢坐在炉火旁,聊聊切诺基人的事,不聊别的。或者拿起笔和纸,一声不吭地把脑子里的话变成切诺基文字,笔端的字母像鸡爪在地上刨出来的。晴天我就裹一条毛毯,坐在前廊的摇椅里读书观景。几十年前我白手起家建了这个农场,让房子朝西,对着群山的*高峰。景色壮阔。河流和峡谷,远处的山地,还有青山起伏绵延,直到目力不及处。
曾几何时,站在我家前廊能看见的土地,都归我和熊,还不止这些。听人说要是在欧洲旧世界,我们的领土抵得上一个小国了。现在我只剩下河边的一小块。新修的铁路丑陋不堪,从我家门前穿过。铁路的股份我倒有不少。黑糊糊的火车冒着烟驶来,**两回。夏天窗户都开着,家具上落满煤灰,佣人一个星期至少要擦三回。河对岸曾经是麋鹿和水牛的道路。如今麇鹿、水牛早没了,过汽车的时候,拉车的骡子都得闪一边儿。有**我看见一辆好车,黄得像金丝雀,用雪亮的铜勾边,挡风玻璃好似巨大的单片眼镜。那车速,一分钟怕是能走一里地呢。开车的那人,红丝巾直直地飘在身后,足有三尺长。我讨厌那种喧嚣,和汽车过去以后久久浮在空中的灰尘。不过如果我刚二十岁,我可能就会找找哪里能买到这么一辆飞快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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