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撞击
听到外面汽车的声音,芭芭拉关上了电视。电视节目《深夜本地新闻》中讲到了一起库坡山肇事司机逃逸案,她看了之后一颗不安的心嗵嗵地跳着。警察正在搜捕肇事司机,一位警方发言人说,从现场轮胎滑行的轨迹来看,事故是由于肇事司机在高速行驶中没有看到拐弯处而发生的。
当迈克的脚步声在车道上响起时,芭芭拉拉紧身上的睡衣,转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希望能看到一张平静的脸,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现在是周五的晚上,迈克通常都会在周五晚上处理完*后一批订单,醉醺醺地回家,看上去显得更加憔悴。
迈克的钥匙在前门的锁里转动,她听到他跌跌撞撞地慢慢走过门厅,然后出现在放电视的那个房间里。
“亲爱的,你还好吗?”他一边模仿布鲁斯·佛西斯的声音问道,一边给她一个飞吻。他一下子倒在沙发上,痛苦地说:“别对我拉着脸。你知道,我不得不忍受啤酒的折磨。”他咕哝着,“这帮家伙��希望这样。我不能在他们面前显得太高高在上,**的时候不同他们喝上一杯。”
“我知道。”芭芭拉答道。
迈克做集中供热系统安装生意。对于他而言,工作就是他的全部。他不喜欢喝酒,酒量也不大,但是喝酒能让他与他公司里的骨干员工们搞好关系。迈克一心扑在事业上,是人们所说的那种白手起家的人。
“给我来杯咖啡吧。”他叹着气说。
在这种情况下,芭芭拉通常会说:“要喝咖啡,自己去冲。要知道,喝了咖啡你一夜都睡不着觉。”
但是今晚,她愿意去做——甚至是渴望去做——以此来转移自己的紧张情绪。
“我这就去。”她低声说道,然后朝厨房走去。她需要时间来好好想想。
在往咖啡过滤器中装咖啡时,芭芭拉的手在发抖。她想到了迈克的汽车,它静静地趴在车库里,或许汽车的发动机还是热的呢。上面有能让人察觉的凹痕吗?在自己产生*糟糕的念头之前,她可以去检查一下,去确定一下。
芭芭拉踮着脚尖溜出后门,让咖啡在壶里煮着。
她从未一个人驾驶过它。这些年来,她一直让迈克相信这对她来说没什么,因为她并不想保管一辆这么值钱的名车。她有自己满意的活动褶篷车。她摸到了,她的手指在左保险杠上摸到了一个深深的凹痕。
她头脑晕晕地回到厨房。咖啡已经煮好了,她倒出两杯,放到一个托盘里。
迈克晃晃悠悠地走进厨房。他伸出手臂搂住她,用鼻子爱抚着她的脖子。“对不起,亲爱的,”他打着嗝说,“明明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却还要去跟那些混蛋出去。还记得咱们从前的日子吗?”
她当然非常清楚地记得。他们曾经如胶似漆。她从来没有遇到像迈克这样令她满意的男人。先前的男友也都是稳重、能给人**感的那种类型——也不乏情趣,但是谁也没能让她动心。
迈克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他自信,有判断力,开着他的豪华汽车带着她去兜风露脸。他带她去豪华餐厅,假日里带她去晒日光浴。她过着高品位的生活,享受着其中的一分一秒。当她看出他那令人不满的另一面时,为时已晚,因为他们已经结婚了。
她的朋友中,没有谁能够知道和一位工作狂在一起生活是什么感觉。
当他吻着她的脖子,满嘴酒气地说着情话时,芭芭拉想起了更多的事。顺从和舒服是她**的感受。
难道她离开这一切,就只为了理查德所给予的那种生活吗?
她的这位情人一贫如洗,而且与钱之类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也正是她在一开始的时候被理查德吸引的原因。他并不在意是否是住在带有豪华酒窖的**住宅。他是一家游泳池安装公司的职员。那天他来给她家安装游泳池时,芭芭拉与他见面了。她看着他在自家的花园里忙了一整个春天。当芭芭拉发现他总是找理由与自己聊天时,她意识到自己与理查德是相互爱慕的。
尽管他有些粗野,但是她只是把他当作一个短时间调情的对象,她与他连续不断地会面已经有一年多了。今晚理查德谈到了希望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能够更多一点,甚至要求她考虑离开迈克。
问题是,和迈克在一起生活了10年后,芭芭拉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严重的物质女孩。就像她抱怨迈克带给她的悲伤一样,她已经非常习惯了这种舒适的生活。让她离开**的生活并不是件容易事。
“去睡觉吧。”迈克轻声说。
她低声答道:“过一会儿吧。等我们把咖啡喝完。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引着他来到客厅,忽地坐在一把椅子上。
迈克发出一声叹息,倒在精美的沙发上。
她低着头说:“我有事要向你坦白。今晚我开你的车出去了。”芭芭拉准备一口气说完,“当我看时间时,发现你就要从酒店回来了,于是我疯一般开着车。但是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库坡山被关闭了,于是我不得不绕道从霍克路回家。”
“因为不习惯那儿要按车道行驶,我心里很慌张,车子撞上了下—个路口突出的墙上。只是轻轻地撞了一下。事情是这样——我开着这辆车——与理查德约会去了。还记得他吗?他在我们去年请来安装游泳池的那家公司工作。我们约会有一段时间了……”
因为想知道他听到哪个消息更生气,芭芭拉好奇地抬起头来想看个究竟。
迈克已经睡着了。他的头向后仰着,很快就睡着了。迈克一个字也没听到。
她闭上双眼。现在收回一切都还来得及。在他发现凹痕之前,她可以去把车修好。他开着面包车一早去接他的伙计,他一离开,她就可以开着自己的车迅速到*近的修车点去,带一个汽车修理工回来,把迈克的车开去修理。
她再也不会开那辆车了。
她同样也有时间考虑是否要放弃理查德了。
迈克的确是一个慷慨的给予者,并且很有责任感。理查德正好相反,他追求刺激,又没有责任感。正是理查德鼓动她去开迈克心爱的汽车,去过不安分的生活的。而且,她发现当自己走近他或者与他在一起时,自己什么都敢做。
查理德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刺激,同时又不使她的生活遭到破坏。不,这场事故很显然警告了她——她已经接近犯重大错误的边缘。为什么要去破坏自己现在安逸无忧的生活呢?
“来吧,”她用脚拨动着迈克,轻叹着气对他说,“我们上楼吧,明天又是新的**!”
温暖的爱
天空下着雨。当然,这样的天气很正常。在我生命中*痛苦的日子里,为什么不能不下雨呢?
18岁的利比·多尔顿双肘撑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窗外。闪电的光亮透过不断敲击玻璃的雨滴,使一摞摞箱子在墙壁上投射出幽灵般的影子。
还有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要离开家、离开家人,到纽约的一个叫莱维敦的地方去生活了。
那是在一个月前吗,约翰尼带着他的好消息闯进房问里来?那是他的录用通知,也是一个可以让他离开米尔福德,去他真正想去的地方的机会。她该怎样告诉他,她离不开家人——她的家——她在这里的生活?
利比·贝伦斯和小约翰·多尔顿,一个是白皮肤金发碧眼的拉拉队长,一个是英俊潇洒的足球运动员。整个高中生活里,他们都是一对亲密的恋人:高中的*后一年被评选为*忠诚的一对,并在年鉴上被记载为米尔福德高中*般配的一对。
20世纪50年代美国小镇的生活甜美而舒适。埃尔维斯·普雷斯利是*受人们喜爱的歌手,他*近流行的新歌《温柔的爱》刚刚开始在电视广播上播放。在高年级舞会上,当乐队演奏起《他们的歌》时,米尔福德学校*般配那对情侣随着乐曲翩翩起舞,沉浸在彼此的怀抱之中。
“当心点。”母亲提醒她说,“你知道女孩子行为不检点会有什么下场。”
利比不想成为人们背后说三道四的对象。他们可以等到结婚那**。
但是举行完毕业典礼的那个晚上,他们没对任何人说,便跨越了界限,办完了结婚手续。他们再也不能等了。
挽着自己的新婚丈夫,利比骄傲地将自己的结婚戒指展示给沮丧的父母看。父母眼看着他们的梦想——足球奖学金、大学文凭、长长的白色婚纱和头纱——像泡沫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母亲把利比拉到一旁,问她:“你怀孕了?”
“没有。”利比肯定地回答了母亲,但是这样的暗示让她感到很难过。
刚一开始,婚后的生活还挺有意思。他们住在一所公寓里,似乎在一起永远也待不腻。约翰尼白天在巴克纳修车厂做修理工,晚上参加职业技校的电工培训,而利比则在当地的一家餐厅做服务员。婚姻生活的新鲜劲很快就过去了,当他们在这两问狭窄的房间里不时地碰在一起时,利比和约翰尼梦想并开始为买一套自己的房子攒钱了。
现在,一年过去了,利比已经怀孕5个月了。她每天都害喜,因此不得不辞掉工作在家静养。高中的同学们都不再联系这对没钱跳舞和看电影的夫妻。当对未来的希望和计划*终变成挫折与失望时,频繁的争吵替代了柔情蜜语。利比白天待在家里,而*近晚上的时候,小公寓里也经常只有她一个人。她怀疑约翰尼可能是在外边鬼混,因为没有人会每天晚上都工作。
又一阵早晨害喜之后,利比回到屋里。她瞥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身体臃肿、头发蓬乱。
谁又能责怪约翰尼在外面游逛呢?这里有什么可吸引他的?一个即将出世的婴儿,一个又胖又丑的妻子,还没有钱!
看到女儿苍白的脸和大大的黑眼圈,母亲关切地说:“利比,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得多想想你的丈夫和孩子。”
利比脑子里想的正是这些东西——孩子……肚子里这个没有成型的小东西,让她没了身材,让她不断地呕吐。
后来有**,约翰尼告诉她他在莱维敦找到了新工作。
他说:“我们会搬进一所公司提供的住房里。尽管房子很小,但条件终归会比这两问破房子好。”
她点点头,快速地眨着眼睛,不让约翰尼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花。她离不开米尔福德。
今天是不会有人来送别的……在昨晚的告别晚会上大家已经道过别了。当约翰尼拖出*后一只箱子时,她在他们的**个小家里转了*后一圈,她的脚步声在光秃秃的木地板上回响。空气中还弥漫着家具的油漆味和蜡味。当她回想起他们给地板打蜡的那个晚上时,她与约翰尼的笑声还依稀可辨。那天他们笑着、互相拥抱着,还会不时地停下手中的活来亲吻一下。曾经拥挤杂乱的两个房间,此时已是冷冷清清、空空荡荡。让人觉得可笑的是,它们怎么这么快就变得似乎没有人气了呢?就好像这里从来都没有人住过、相爱过一样。利比*后一次关上房门,急急忙忙上了卡车。
一路上,天气变得越来越糟糕,利比的心情也越来越糟。
约翰尼说:“那是一家大公司。莱维敦制造公司……生产电子元件……有着难得的发展机会……”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扭过头凝视窗外了。*后,约翰尼也不再试着找话题,只是默默地开着车,只有雨刮器的刮水声会偶尔打破沉默。
他们到达莱维敦郊外时,雨已经停了,阳光从乌云间投射下来。
“真是个好兆头。”约翰尼抬头看看天空说道。
利比默默地点点头。
走了几次错误的路线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新家。利比愣愣地看着大小、样式相同的方盒子中的这个小盒子,它们就像排列在东方大街上的专卖店一样。
“利比,你就不能笑一笑吗?”
她爬下车子,责怪着自己:利比,成熟点好吗,你就一点也不想想,约翰尼容易吗?
她想对他说声抱歉,可眼泪又来了,于是她转过头去。他们一言不发地把箱子搬到家里,随手放在房间里的什么地方。
约翰尼说:“你坐下休息一下,利比。我把剩下的东西都卸下来。”
她在一只箱子上坐下来,望着窗外。至少,雨已经停了。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利比打开门,看到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显然,她也是位孕妇。她端着一小盘饼干,对利比说道:“欢迎成为我们的邻居。我叫苏珊,不过大家都叫我苏伊。”
她们坐在箱子上,一边吃着饼干,一边交流怀孕的感受、早晨的害喜和背痛。苏伊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而利比还有四个月。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明天过来帮你适应一下这里的新环境。能有个说话的人,真是太好了。”
阿门!利比想。
苏伊走后,利比用一种全新的视觉环视了一下房间。也许厨房里应该装上蓝色的窗帘……
这时门突然开了,约翰尼跑进来,在箱子里忙着寻找什么。他从中拿出一个小收音机,把电插头插进墙上的插孔里。接着,收音机里突然响起了《他们的歌》这首歌,埃尔维斯的歌声飘进厨房。
他们听到节目主持人的声音:“……这首歌是新搬来莱维敦的一对夫妇点播的。恭贺约翰和利比·多尔顿夫妇结婚一周年。”
约翰尼还记着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而她已经忘记了。她泪流满面,为自己筑起的沉默与自怜的围墙彻底坍塌了。
他把她拥在怀里,丈夫温柔而甜美的歌声漾进利比的耳中。
他们在包装箱之间翩翩起舞,紧紧地依偎着,仿佛**次发现了真爱一样。阳光透过窗子照进这所陌生城市的陌生房子里,她**次感到了肚子里新生命的悸动。利比·多尔顿懂得了爱的意义。
心灵小语
一对年轻男女,往往会还没有考虑未来的艰辛,就草草地由恋人变为夫妻。生活中的沟沟坎坎,与其说是对他们的考验,不如说是对爱情的考验。永远把对方放在心里,爱就会永在。
战地情书
1942年11月15日,我急切地对我的身着正规笔挺的美国军服、一脸自豪、英气勃勃的新郎说了声“我愿意”。短短8个月之后,他应征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服兵役,前往太平洋地区一个不明确的目的地,归期难定。
当年轻的丈夫离开时,我们相互承诺要坚持每天都给对方写信。我们决定把编号写在每封寄出的信上,这样就可以知道是否有信寄错。我们发现,很多次给对方写信时,除了“我爱你”几乎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过,每封信里还是少不了这几个字。
丈夫是一个随军牙医,必须在前线工作。就是这样,他依然能抽出时间每天写信,根本不在乎是身处白热化战争中的阿留申群岛、冲绳群岛,还是菲律宾群岛。除了写信,他有时还会做些别的事情。一有空闲时间,他尽可能地就地取材,动手为我制作饰品礼物。
在菲律宾时,他利用战争的间隙打造了一把精致的红木拆信刀,并在刀柄的一面刻上了我的名字——“路易斯”,另一面刻着“菲律宾,1944”。他告诉我,拆信刀要专门用来打开他寄给我的信件。那把拆信刀放在我的书桌上已经五十多年了。虽然我现在收到的信没有在战争中他寄来的信件重要,但还是每天都用它来开启信件。
有时候,会几天或几周都没有他的来信。当然,这加剧了我对丈夫人身**的担心——他所在的军队中已经有很多战士牺牲了。不过,邮局*终总会把所有的信一起送来。一遇到这种情况,我就先按着编号把信排列好,以便按时问顺序来阅读,细细品读每一封信。不幸的是,每封信都逃脱不了军队信件检查员的审查,我只好试着猜测那些被涂掉的地方写的是什么。